正文 第8章 海迷失後(2)(1 / 3)

“不,你不能這樣!額吉!”海迷失不由得緊張起來,她趕忙扶起唆魯禾帖尼,改口道,“不,我是說,唆魯禾帖尼姨娘,你怎麼能屈膝給我下跪呢?無論如何,隻要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會盡全力,因為你救過我,就算這是我對你的報答吧!”

“好孩子,聽到你叫我一聲額吉,我非常高興,你就和我的女兒一樣啊!”唆魯禾帖尼擁抱著海迷失感歎道。

兩天後,皇宮裏來人接海迷失入宮。氈包外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宮裏來的幾十個人,身著大紅袍,戴著黑色圓邊的氈帽,腦袋後麵垂著紅色的纓絡,十幾個宮人木雕一般站在一輛裝飾得五彩繽紛的大花轎前,還有十幾個人各自拿著樂器,一時間鼓瑟齊鳴,猶如龍吟虎嘯。

唆魯禾帖尼不在,她正前往海迷失的繡帳。侍奉海迷失的幾個婢女都興奮得不可名狀,這意味著她們就要跟隨海迷失進宮了。兩個婢女忙著整理衣物和金玉珠寶之類的細軟,將一個鑲嵌著紅寶石金邊的銀盒裝得滿滿當當,其中有翡翠、瑪瑙、玉石、黃金﹑水晶﹑琥珀等製成的飾品,赤瑙雕鏤,琳琅滿目,光彩熠熠。這些東西都是唆魯禾帖尼為她準備的,算作她的嫁妝。

海迷失端坐在銅鏡前,兩個婢女輕巧地握著金篦為她細心地梳妝,而她的神情憂鬱,兩行晶瑩的淚水伴著胭脂順著她瘦削的臉頰滑下。

“郡主真漂亮,嘻嘻……”梳妝好之後,旁邊的一個婢女喜不自禁地說。

“入宮之後她就不是郡主了,她可是比我們都尊貴的貴人,也許還是我們未來的皇後。”唆魯禾帖尼突然進入繡帳大聲說。

幾個婢女連忙低頭,躬身閃避在兩旁。海迷失並沒有回頭,而是盯著鏡子裏的自己,不停地抿著嘴唇上的胭脂膏。

“好了,宮裏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唆魯禾帖尼叮嚀道。

“是姨娘不耐煩了吧?”海迷失輕輕一笑,轉臉問道。

“站起來我看看。”唆魯禾帖尼像她的母親一樣嘮叨著,“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你。”

海迷失站了起來,她穿著深藍色的篷裙,光滑的絲綢將她的腰身緊緊地束著,多節的篷袖使她的玉臂顯得更加白嫩柔軟,羊脂玉般的纖纖細手撚著裙帶。唆魯禾帖尼順手將她十分珍愛的一條由各種顏色寶石穿成的瓊絲腰帶係到她纖細的腰上,使她顯得更加挺拔苗條了。

“好漂亮的腰帶。”海迷失歡喜地說。

“還有更漂亮的。”唆魯禾帖尼說著,從一個精致的首飾盒中拿出一條綴著海藍色寶石掛墜的項鏈,藍光瑩瑩,璀璨無比。

“這個更漂亮!”海迷失驚喜萬分,她忽然又一愣,“怎麼這麼眼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它。”

“你不可能見過它,這可是一件稀世寶貝。”嚴肅了很久的唆魯禾帖尼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成吉思汗叫它‘騰格裏哈森’,它能為你帶來好運。”

“哦?那我可要珍藏好了,否則我就當不成皇後了。”海迷失撲哧一笑。

“伶牙俐齒的。宮裏可比不上在這裏自在,你可要仔細些,不要惹得脫烈哥那皇後不悅,如果你威脅到她,不僅是你,就連我和我這一家人的好運都會被你毀了,這一點是我最後對你的忠告,希望你時刻記在心裏。”唆魯禾帖尼扶著海迷失的玉肩說。

“我知道了……”海迷失呆呆地望著她。

這時候,海迷失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夢中的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包綺麗還是海迷失,她總覺得這一切都非常怪異。雖然在夢中,但包綺麗心裏還是異常明白,她隻是感到困惑,為什麼有時候自己會成為海迷失,而且自己永遠也沒有辦法左右自己的言談和舉止。

包綺麗似乎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篷裙,似乎也明白自己即將要宮,她忽然覺得不情願起來,可是,她又堅信自己就是海迷失。

“海迷失,你怎麼了?不要傻站在這裏,去進宮吧,宮裏的人都等不及了。”唆魯禾帖尼提醒道,轉身示意身旁的侍女們前來侍奉。

海迷失目不轉睛地望著唆魯禾帖尼,她發覺這位中年婦女身上有一種別的女人都沒有的特質,她想這個女人不知經曆了多少常人都無法承受的滄桑,並且,在接下來的日子,她永遠都會提心吊膽地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中,隨時都會有斧刀架頸的危險。

在幾個婢女的陪同下,海迷失與侍女們登上了寬敞的馬車,周圍看熱鬧的奴仆們都散開了,身著紅袍的宮裏人開始奏樂,簇擁著喜慶的馬車開始上路。海迷失在鑽進車篷的一瞬,不由自主地回眸,她看到唆魯禾帖尼默默地站在氈包前,額前的一縷細發是銀白色的。她沒有看到她的眼淚,馬車徐徐向前,氈包越來越遠,這時候她的鼻子一陣酸楚,忍不住抽泣起來。

汗廷大帳內,四壁晶明炫目,帷帳流蘇綴明珠。

窩闊台連續咳嗽起來,身旁的侍女遞上茶水,他顫抖的雙手接過蓋碗呷了一口,另一個侍女趕忙端著痰盂向前,窩闊台將漱口水吐到痰盂裏。侍女遞上雪白的帨巾,窩闊台一手接過擦了擦嘴,另一隻手擺了擺,侍女們恭敬地退到後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