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_第4章 吃醋的狐狸很危險(1 / 3)

今早運氣不錯,無憂一到公交站台就看見周邵軒的車開過來。

有奧迪不坐反而去擠公交車的人一定是傻子,而她不是,所以當周邵軒讓她上車時,她二話沒說就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一問才得知他是到這邊一家知名的粥店喝粥,喝完開車去公司經過這裏,剛好看到她在等車,所以順便帶上她。

到公司拿了資料,兩人就往甲方華億公司去。

“如果沒有問到你,你不用說話,在一旁聽著就成,學學怎麼跟他們交流接洽。”在電梯裏,周邵軒對無憂囑咐道。

無憂點點頭,欣然同意。這樣的會議她沒有參加過,因為沒有資格,不過她雖然沒和甲方開過會,卻也多次和甲方接觸,軟碴兒硬碴兒釘子碰了無數,所以這一路上,心裏不免有些忐忑。

現在見周邵軒這樣說了,頓時放鬆了不少,來之前她還以為周邵軒讓她來就是為了幫他擋住猛烈的炮火攻擊,原來不是。

還沒到會議室門口,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從會議室出來,向他們這邊走來。那群人很顯然也發現了他們,待走近了,其中一個人大步走過來:“周總,你好。”

這個人就是石斌,之前聽周邵軒說過,石斌是華億公司的效果總監。

周邵軒伸手握住石斌伸出的手:“你好,石總。他們是?”

說著,視線飄向他身後的那群人。那群人裏麵,有一個人他印象深刻,就是那晚在繽紛KTV裏同他搶人的男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看見他。

那個男人走在最後麵,埋著頭看著手上的什麼東西,還沒注意到這邊。周邵軒下意識地去看無憂,他突然很想知道無憂看見那個人會是什麼表情。隻可惜那個傻子站在他身後,頭略低,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顯然沒有看到人群後麵的那個男人。

石斌淡然一笑,說道:“這是負責陽山別墅群的設計公司的相關負責人,今天過來碰一下大致的時間流程。後麵手上拿著圖紙的那位就是負責這個項目的齊子衡總監,很不錯的年輕人,你們以後可以交流交流。”

齊子衡?

不可能,無憂想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不然怎麼會聽見這個名字。條件反射般地抬頭看去,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站在人群後麵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不是齊子衡是誰?隻是一眼,已不敢再看。無憂低下頭,眼裏情緒湧動,從沒想過他們會再見;至少,她以為,這個人,已經永遠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

一直留心著無憂的周邵軒心一沉,無憂的反應他全都看在眼裏。果然,他們是認識的,而且,關係匪淺。周邵軒收回視線,垂眼遮住眼中的精光,臉上神色如常,同石斌又寒暄了幾句。

無憂垂著頭,希望自己不要被齊子衡認出來,雖然她也知道齊子衡或許並不希望見到自己。交錯而過的瞬間,隻聽有人喊了一聲:“無憂!”

語氣裏有著明顯的激動和驚喜,時隔幾年,那聲音依然熟悉如昨,不可能聽錯,那是齊子衡的聲音。

所有人都齊齊看過來,無憂迫不得已抬起頭,情緒早已藏好,臉上隻有平靜和疏離。果然,她是那個不被幸運眷顧的孩子,就連這點小小的請求都得不到滿足。

看著已經走到麵前的齊子衡,無憂牽強地扯扯嘴角,卻還是沒能裝出笑臉,索性作罷,淡淡地開口道:“你好。”

齊子衡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看見無憂,一時內心激動無比,可無憂的反應給了他當頭一棒,突然想起,她的身邊早已經有了另一個男人。

那晚他和朋友去KTV,中途出來透氣,看見一個男人扶著一個女人迎麵走來,姿態親昵,仔細一看,那人,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無憂。

兩人親密的樣子再次浮現在眼前,齊子衡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過熱絡了,收斂了情緒:“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還好嗎?”

無憂不想和他交談:“趕時間,不好意思先走了。”說完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周邵軒,周邵軒會意,兩人一起離開。

“無憂……”

齊子衡還想說什麼,可無憂已經匆匆離開了。

一步一步,都走得艱難,無憂心裏百感交集。齊子衡,這個現在她避如瘟疫的男人,曾經卻被她視如生命。

那年,外婆去世後,她料理完外婆的後事,吞下了兩百多片安眠藥,卻沒有死。淚眼朦朧中,他就那樣單腿跪在她麵前,溫柔而憐惜地看著她:“你不是一個人!你看看在你的麵前,不是還有我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無論何時何地,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永遠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孤單,不會讓你難過。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親人、家人、愛人,你願意嗎?無憂!”

想著他放棄自己即將到手的優渥工作趕來她的身邊,想著他兩年多來從未間斷的關懷和嗬護,想著他外婆出事以來跑前跑後的忙碌,想著他不止一次承諾不會讓她孤單……無憂淚如雨下。

她在心裏發誓,從今以後,她存在的意義,隻是為他。

永遠到底有多遠?

對於他們而言,永遠太過短暫,隻有三年。開始在一個麵臨死亡充滿悲情的房間,結束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她和他,相見不如不見,再見也是陌路。

身後始終有一道熱切的視線,幾乎要將她的背灼出一個洞來,直到進了辦公室,才得以脫身。在周邵軒身邊坐下來,臉上的笑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軟軟地掛在臉上,沒有一絲力氣。

齊子衡依然還是那麼風度翩翩,溫文爾雅,隻是經過歲月的洗禮,褪去了最後的青澀,變得更加成熟內斂了,那樣的光芒,掩蓋不住。很久以前,她就說過,他一定會成功,實現自己的理想,果然如此。

“回神了,走了!”

周邵軒的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無憂收回思緒,這才發現會議已經結束了,說了些什麼,她一無所知。整整一個上午,無憂的腦袋都是渾渾噩噩的,幸好沒有點到她,不然丟人可丟大發了。

“你在一樓下,到前麵去等我,我把車開上來,然後找個地方吃了飯,再回公司。”進了電梯,周邵軒說道。

站在樓前,無憂隻覺得心煩氣躁。原本前幾天氣溫有所下降,可這兩天突然又給升了上去,比沒降之前還高,看來是秋老虎發威了。

這周邵軒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取個車都這麼慢。無憂抱怨著,更加煩躁,身體裏熱辣辣的,更加站立難安。

正在這焦躁的時候,兩輛車從地下車庫一前一後開了出來,後麵那一輛,正是周邵軒的車。

無憂走過去,忽然間覺得鼻子裏癢癢的,像有小蟲子在爬,用手背一揉,放下來時,卻見手背一片殷紅,同時,地上也開始出現血滴,一滴、兩滴、三滴……血滴越來越多,無憂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流鼻血了。立刻手忙腳亂地打開包包,在裏麵到處找紙。

“給。”

伴隨著關切的聲音,眼前遞過來幾張紙巾,無憂頭也不抬就接過來,周邵軒一臉擔心:“怎麼又流鼻血了?”

無憂看了他一眼,不吭聲。

周邵軒接過無憂的包,翻出紙巾,抽出幾張,遞給無憂:

“在這兒等著。”

無憂不知所以地看著遠去的周邵軒:“你要去哪兒?”

等無憂明白過來,周邵軒已經回到自己車上,拿了兩瓶水回到她身邊,攬著她重新走進華億的辦公大樓:“走,先去處理一下。”

周邵軒帶無憂來到洗手間,讓她在洗手池前低下頭:“把額上的頭發撩起來。”

無憂觸到那兩瓶水,是冰的,再看周邵軒這樣,知道他要做什麼,忙說道:“老大,我自己來。”

“閉嘴,握住頭發。”周邵軒低聲嗬斥道。

無憂隻得用空著的手握住頭發,餘光瞥見他扭開瓶蓋,將冰水倒在手心裏,然後再輕輕地拍到她額頭上。頓時一絲涼意從肌膚蔓延開去,涼涼的,很舒服,心裏那股熱辣之意也漸漸地消了下去。

慢慢地,從鼻子流出的血沒有開始那麼急了,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止了。

周邵軒從一旁取了紙巾擦幹無憂後頸上的水,讓她站起來:“好些了沒?”

無憂轉過身看著他粲然一笑:“謝謝老大,已經好了。”

周邵軒搖搖頭,仔細地擦拭著無憂臉上的血跡,囑咐道:“這個時候正是秋燥,少吃點燥熱的食物。”

“遵命,老大。”無憂調皮地向周邵軒行了個紳士禮。

周邵軒手一伸,無憂的腦袋就挨了一下:“給我安分點兒,鼻血隻是暫時止住了,別動來動去像個猴子似的。”

擦幹淨無憂臉上的血跡,周邵軒順手把紙巾丟在洗手台上:“走吧。”

兩人說著就往外走,走到大門卻停下腳步,因為門口正中站著一個人齊子衡。無憂沒想到他會在這裏,一時停住腳。

齊子衡語帶酸澀:“無憂。”

周邵軒沒來由地氣悶,率先離開:“我到外麵等你,快點。”

無憂看也沒看齊子衡:“不用了,我們一起走。”

齊子衡一臉落寞,一伸手拉住無憂,帶著懇求:“無憂,我們談談好嗎?”剛才他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就算她恨他入骨,就算她現在屬於別人,他也不想兩人行同陌路,這比讓他死還難受。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如今,他隻想和她說說話,隻想和她多待一會兒,就這樣多看看她,也是好的。

可無憂並不願多看齊子衡哪怕一眼,手狠狠一甩:“我不覺得有什麼好談的。”掙脫了齊子衡的手,小跑跟上周邵軒,留下齊子衡一人站在原地,一臉黯然。

車上,周邵軒問:“那個男人你認識?”

因為失血的原因,無憂臉色有些蒼白,疲憊地靠著靠背: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周邵軒聲音中,莫名含了怒氣,什麼時候見過這樣不幹脆的程無憂。

無憂心情煩躁地看著車窗外,語氣裏全是不耐煩:“認不認識那是我自己的事,你關心個什麼勁兒!”

周邵軒一愣,沒想到無憂竟然會說這樣的話,臉色一下冷了下來,連心都是冷的:是的,自己又不是她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問?

其實話一出口,無憂就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周邵軒也不過隨口說說,自己何必那麼不耐煩。都怪齊子衡的出現帶給她的衝擊太大,腦子裏現在還是亂七八糟的。可無論如何,都不該遷怒周邵軒。

無憂滿懷歉意地看向周邵軒:“對不起,老大,我心情不好。”

周邵軒冷冷一笑:“你有什麼對不起的,是我多管閑事。”

無憂按捺住心裏的毛躁,耐著性子說道:“老大,我才負了工傷,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

不說傷還好,一說工傷二字,周邵軒就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工傷?別把什麼都賴到我頭上。”

流鼻血之症,他問過好多中醫,給的答案都一致:這是在長期的高溫下造成的,身體受了強熱,熱卻沒有及時從體內散發,以致體內熱毒累積,根除很難,再次受熱時,就會心火猛升,血流不止。

饒是無憂再遲鈍也能聽出來**裏的陰陽怪氣,臉上強裝出來的笑容頓時瓦解:“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邵軒冷著臉:“什麼意思你會不知道?”

看著周邵軒冷硬的側臉,無憂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出不來。就算是她語氣不對有錯在先,他也不該這樣得理不饒人地冷嘲熱諷吧?

無憂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停車,我要下車。”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現在,她的忍耐力已經為零。

人一旦失去理智,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這就是現在的周邵軒。

人一旦失去理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就是現在的程無憂。

無憂不想再同周邵軒有任何爭執,怒氣一上來,不顧快速向前行駛的車子,動手去拉車門,解開安全帶就要往外跳。

周邵軒腦袋轟的一聲,迅速回過神來一腳急刹車,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中,車子停在路邊。他看著無憂一陣怒吼:“你想死嗎?”

無憂沒再看他一眼,下了車狠狠地摔上車門。

周邵軒冷笑連連:“好好好!”

車門一關,猛踩油門,絕塵而去。

急速的腳步慢了下來,無憂覺得仿佛有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硬生生的疼。

無憂的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她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就算是被瘋狗咬了一口,狗咬你一口難道你還能咬回去嗎?可無濟於事,她隻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卻無處發泄。看著麵前有一塊石頭,狠狠一腳踢過去,頓時一陣劇烈的疼痛襲擊了她的感官,眼淚立即濕了眼眶。

無憂蹲下來,脫下鞋子和襪子,看往劇痛的地方。淚眼模糊中,大腳趾的指甲蓋被踢翻了,血肉模糊,鮮血不停地往外流。

出門前,她真該翻翻黃曆,看看今天是不是她的大難日。

悲從中來,無憂蹲在地上,眼淚一顆一顆掉在地上,迅速被幹涸的土地吸收,一點痕跡都沒有。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她招誰惹誰了?好好的一天弄成現在這樣。

那個該死的周邵軒,之前還一副溫柔體貼老好人的樣子,下一秒就變成凶神惡煞的惡毒男,無緣無故發什麼瘋,演變臉嗎?

而那個拋棄她的齊子衡,這會兒又假模假樣裝出一副不舍的樣子,當她是什麼,寵物狗嗎?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沒事逗著好玩嗎?禽獸,都是禽獸!

哭了一會兒,眼淚一抹,心情也舒坦一些了,這年頭,隻有自己心疼自己了,不要妄圖在物質和思想上依賴任何人。

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理智一回歸,對於剛才踢石頭的舉動,無憂就後悔萬分了,何苦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呢。之前才流了那麼多血,現在又流這麼多,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肉才能補回來。

忍著痛,把襪子穿上,又小心地穿上鞋子。看上去一切如常,這樣,不管流多少血自己都看不見,隻要看不見就好了。

站起來,慢慢走到路邊打車。

華億公司並不在市區,而是在離市區一個多小時車程的郊縣,要是在郊縣裏也還好,起碼找得到車。問題是現在她處的這個地方,出了郊縣又沒到市區,剛好是中間的兩不靠地段,周圍連建築都稀稀拉拉的,隻有無邊的樹木和寬闊的馬路。人少車少,路過的車輛還絕大部分都是私家車,偶爾有輛出租經過,上麵還載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