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_第6章 生病的狐狸很溫柔(3 / 3)

周邵軒有些無語:“早上你不是看到我吃的?那又不是靈丹妙藥,哪能吃一次就好了,任何藥不是都講究一個療程?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真是笨得沒救了。”

不想跟他在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上掰扯,無憂直接去拉他:“起來,去醫院。”

周邵軒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視線轉到電視上:“不去。”

周邵軒這個人平時還好說話,雖然性子不大討喜,但也還算講理。可隻要他一生病,什麼壞脾氣就都出來了,怪異的要求層出不窮。就像他身體裏住了許多惡魔,一旦生病就會將它們全都釋放出來。

為這,以前自己沒少吃過苦頭,所以現在見他的壞脾氣初露端倪,無憂就想直接把他丟到醫院裏去,隨他去折騰誰,隻要不折磨自己就好。

都說了周邵軒生病後異常固執,當然無憂一如既往地拗不過他。醫院自然是沒去成,最後隻有讓他到床上躺著,自己找了毛巾包了冰塊給他冷敷降溫。

“我要吃蘋果。”

看著周邵軒躺在床上大老爺一樣地吩咐,無憂隻得無奈起身,下樓去端蘋果。看吧,這人現在就開始找麻煩了吧?要吃蘋果,剛才她切好一盤放到他麵前,他連看都不看,現在要吃蘋果,分明就是想趁機使喚她。

無憂端來蘋果,誰知周邵軒看都不看:“全身發軟,沒力氣拿,你喂我。”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無憂真想摔了果盤就走,可深吸一口氣之後還是忍了,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麵帶微笑地拿起用牙簽穿好的蘋果,遞到周邵軒嘴裏:“這樣行了吧?”

吃吧吃吧,撐死你算了,看你到時候還怎麼禍害人!

無憂憤憤地想,喂完周邵軒一塊蘋果後,拿起一塊蘋果就往自己嘴裏塞,不吃則已,這一吃才發現自己很餓。這才想起自己從華億開完會就直接到這裏來了,到現在連午飯都還沒顧上吃。

唉,真是命苦!感歎著又丟了一塊蘋果在嘴裏,不經意看見周邵軒正脈脈看著她,忙拿起一塊蘋果喂過去,哪知周邵軒並沒有張開嘴接住,而是搖搖頭。

“怎麼了?”難道嫌她的喂食工作不夠盡責,所以不吃了?

周邵軒溫柔地說道:“我不想吃了,你吃吧。”

看吧,無憂就知道他要吃蘋果隻是個幌子,目的就是為了奴役自己,也不再客氣,恨恨地將剩下的蘋果都消滅了。

看周邵軒應該沒什麼大礙,腦袋瓜異常清醒,還知道不放過任何一個壓榨自己的機會,無憂就想著回去了,讓他自己在家休息。

剛一站起來,周邵軒就開口了:“去哪裏?”

“當然是回家。我看你也好多了,就好好休息吧,今天的會議內容我回去整理一下再給你,明天就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趕車去公司,讓你占一次便宜。”無憂站起來,很隨意地給周邵軒掖好被角。

無憂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周邵軒心裏一暖,麵上卻是眉頭微蹙:“你就知道我好多了?”不等無憂回答,隨即歎息道:“說不定你一走我就又發高燒了呢。唉,真是淒慘,想想要是到時候一個人倒在家裏都沒人知道,指不定小命就這樣玩兒完了,真是可憐啊!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生病倍思親啊。”

聽他滿口胡言亂語,無憂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不走了。瞧你亂說些什麼,還什麼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生病倍思親。以前生病的時候,也沒看見你讓家人來照顧你,哪一次不是把我使喚得團團轉?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見無憂答應不走了,周邵軒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以前生病沒有讓家人來照顧,那還不是知道自己有人照顧,而且這個人還會把自己照顧得舒舒服服的,既然如此,幹嗎還要讓家人來。

無憂搖搖頭,端著盤子往外走,周邵軒一看,立馬坐了起來:“你不是都說不走了嗎?”這一動,冰袋落到床上。

正往外走的無憂被這一鬧,沒辦法又折了回來。讓周邵軒重新躺下,把冰袋又敷到他額頭上,苦笑不已:“我沒走,我就是去找點吃的,我還沒吃午飯,餓得慌。”這是那個高高在上、風度翩翩的周邵軒嗎?她怎麼覺得麵前的就是一個耍無賴的小孩?

周邵軒一愣:“你還沒吃飯?”

無憂點點頭,給他蓋被子。

周邵軒掀開被子就要起來:“我帶你出去吃。”

無憂忙按住他:“老大,你就消停會兒行不?你還生著病呢,別添亂了,給我好好躺著,你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周邵軒停下來,一臉歉意地看著無憂,愧疚地說道:“我給你叫外賣吧。”

無憂再次讓他躺下:“不用了,我剛才看到廚房有方便麵,煮碗方便麵就好。”

安置好周邵軒,無憂到廚房給自己煮麵。

康師傅泡椒牛肉麵,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

和齊子衡剛到異地還沒找到工作的那段時間,因為錢不多,一切都以節省為原則。兩人逛超市買日用品的時候,偶然看到有方便麵在做促銷打折活動,平時兩塊錢一袋的方便麵現在隻要一塊錢一袋。對於他們來說,這無疑是個天大的驚喜,想也沒想,立即買了三箱扛回家。從此天天方便麵,頓頓方便麵。

到後來,隻要聞到這個味道,無憂就會想吐,從沒想到,這輩子還會再吃這個麵。抑製著反胃的衝動,把碗裏的方便麵大口地往嘴裏送,不加咀嚼直接吞入腹中。胃裏立刻有了強烈的反應,吐意來勢洶洶,再也抑製不住,起身衝到洗手間,趴在馬桶上連聲作嘔,將才吃下去的食物吐了個一幹二淨。

果然,身體還是不能接受。

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推開,肩上傳來一陣溫暖,隨即周邵軒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了?”

無憂回過頭去,看見周邵軒彎腰站在旁邊一手放在自己肩上,眼中滿是關切和擔憂。無憂笑笑,搖搖頭站了起來,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濕潤,示意自己很好:“沒事,就是有些反胃。你怎麼不在床上躺著,下來幹什麼?這樣很容易著涼。”

周邵軒扯了紙巾,言語不耐煩卻動作輕柔地擦去無憂嘴角的汙物:“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有那麼脆弱,你真的沒事?”

無憂點點頭:“真的沒事。”

最後周邵軒還是叫了外賣。

看著盒子上的“銀杏”兩個字,無憂覺得很是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許蘇曾經給自己叫過半個月的銀杏外賣。不由得隨口問道:“你也喜歡銀杏的外賣?”

此時周邵軒半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無憂堅持要他蓋著的毛毯,額頭上的冰袋已經拿下了。見無憂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微微一愣:“問這個幹什麼?”

無憂聳聳肩:“隨便問問而已。”

當真她隻是隨口問問,問完繼續跟自己麵前的食物鬥爭,還是這個美味啊,吃下去胃也沒有任何不適,隻覺得舒服。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方便麵了,就是餓死也不吃,因為那簡直是在慢性自殺。

周邵軒看著心無二致的無憂,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

吃了晚飯,看著周邵軒吃了藥,無憂這才回家。

周六的時候吃過午飯,無憂被許蘇叫了出來。

原本以為許蘇是想找她逛街,誰知道許蘇的車子卻徑直開出了市區,上了高速。

“怎麼樣,還滿意吧?”當兩人坐在楊柳河邊時,許蘇一臉得瑟地問無憂。

無憂點點頭,這個地方她很滿意,再滿意不過。

許蘇帶她來的這個茶座就設在楊柳河邊的柳樹下,空氣清新,視野開闊。坐在寬大柔軟的藤椅裏,喝著蓋碗茶,看著流水行人,聽著淙淙的流水聲,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悠閑,愜意,外帶幾分放縱和懶散,可不就是她喜歡的調調。滿意的結果,是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攪了無憂的清夢,無憂睜開眼,隻見許蘇正在對著手機說什麼,見她醒了,許蘇掛了電話對她說道:“閻皓一會兒就到,說帶我們去吃魚。”

這邊有家魚莊,做的魚特別好吃,難得來了,就嚐嚐。

無憂自然沒有異議。

吃飯的時候接到周邵軒的電話,問無憂在哪裏。無憂隨口就說在外麵吃飯,說完就覺得電話那頭不對勁,不過還沒等她問,電話就掛了。

真是有病,無憂看著電話嘟噥了句,繼續和一塊肥美鮮嫩的魚肉作鬥爭。老實說她不怎麼喜歡吃魚,魚肉雖然味道鮮美,但是刺太多,不如大塊的肉來得直接。

沒多久電話又響了,無憂拿起來一看,還是周邵軒,想著他該是有什麼事情吧,於是接了起來,一接起來就聽他問道:“你想不想讓我多欠你一些人情,好向我索債?”

無憂一喜:“可以?”

“當然不可以。”說完,周邵軒再次掛斷了電話。

這下無憂看著手機哭笑不得,這人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該不會是又發燒了吧?可昨天他已經完全好了呀。

之後周邵軒再沒打電話來,無憂也不便打過去,隻想著一會兒回家了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看。沒事倒還好,就怕萬一有什麼事兒。

其實周邵軒有什麼事?什麼事都沒有。

他就是周末無心工作,又覺得無聊就學無憂去老房子看書打發時間。睹物思人,就想起了無憂,於是打個電話問她在哪裏,結果聽她說在吃飯,從電話中的嘈雜聲聽出來,肯定不是一個人。頓覺沒什麼意思,就掛了電話。想想又覺得不甘心,於是又打了過去,說了句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

想著她說“可以”時那驚喜的模樣,腦子裏不自覺浮現出那張小臉來,還有那雙一激動就會閃閃發亮的眼睛。

坐了許久,茶沒少喝,書卻是一頁沒看進去。這是無憂喜歡的書,問了小宋,小宋說她眼饞了很久,但都忍著沒有買回去。

還用想,那傻子,肯定是心疼錢唄。

“這套書我要了,給我包起來。”說這話時,周邵軒一臉溫柔淡笑,看得小宋移不開眼。

他離開老房子,慢慢往回走著,因為不遠,所以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開車,不知不覺就走到通往無憂家的那條小巷。走到樓下,抬頭一看,窗戶一片漆黑,明顯還沒回來。尋了路邊的椅子坐下,靜靜地等著,心裏柔情四溢,寧靜而滿足。這樣的等待,不是煎熬,沒有無奈,而是一種幸福,因為等的是所愛。不知過了多久,一束強光射過來。那強光讓他睜不開眼,半眯著眼看過去,一輛黑色奧迪緩緩開進巷子中,不甚在意,收回視線。

車子開到不遠處停下,隻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懶懶的心思驀地一窒,拿著書的手慢慢捏緊。順著聲音看過去,那個自己等了一晚上的人站在那裏對另一個男人笑著道晚安。

此時車燈已滅,周邵軒的眼睛完全睜開,待看清駕駛座上的男人,心頓時冷了下來,不是別人,而是齊子衡。他站在陰影下麵,他們都沒有發現他。

男人關切的囑咐聲,女人暖暖的笑容,在這寒夜裏都讓周邵軒覺得刺眼無比。這算什麼?舊情複燃嗎?

心力交瘁的感覺驀然襲上心頭,除了累,還是覺得累。如果站出來,該說什麼?自己又有什麼立場說什麼?這就是隻養不熟的野貓,即便每日大魚大肉地喂她,對她再好,她的內心也從不曾依附於任何人。最多,實在高興了,就對你搖搖尾巴。

坐在陰影裏,看著黑色奧迪緩緩離去,正要離開,手機卻突然響了,熟悉的鈴聲在這安靜的夜裏,分外清晰。

這下,想藏也藏不住了。

那個正欲進小區的人轉過頭來,遲疑地走到他麵前,一臉的不可置信:“老大?”

吃完晚飯後,許蘇極力邀請她去泡吧,可她想著周邵軒之前給她打的那兩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心裏微微有些不安,害怕他又生病了,於是拒絕了他們的邀請趕回來看看。可沒想到車子剛上高速路就出了問題,好巧不巧,齊子衡開車路過,本來她說什麼都不肯坐他的車,可實在打不到車,無奈隻有讓齊子衡送她回來。正準備過去看周邵軒,卻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周邵軒站起來,淡淡地應了一聲,眼神忽明忽暗。

“你怎麼會在這裏?有什麼事嗎?”無憂很意外會在這裏看到周邵軒,而且看樣子他已經坐了很久了。

“沒事,你上去吧。”周邵軒早已收拾好情緒,臉上一如既往地帶著淡笑,隻是笑意絲毫達不到眼底。

雖然他在笑,可無憂直覺他在生氣,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問:“等很久了嗎?上去喝杯熱水,好嗎?”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像是想起什麼,周邵軒又說:“明天我有事,你就自己去公司吧。”

說完,也不等無憂說什麼就走了。

無憂呆在原地,看著周邵軒的背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具體哪裏不對,她又說不出來。這個男人的心思,她從來沒猜出來過。

轉過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在路燈的照射下,投射出纖長的影子,那影子那樣淡,淡得讓無憂覺得有些傷感,隻想到一個詞,那就是落寞。

那樣高傲的人,也會傷感落寞?無憂立馬否定自己的感覺,錯覺啊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