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天一月墜林梢 修(3 / 3)

庚辰、童律站在城頭觀望,總覺著這條巨龍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他二人當年是大禹治水的幹將,與應龍也算是老相識。可轉眼一百多年沒見,再熟的人恐怕都記不得了,更何況是一條龍?

庚辰緊緊攥住手中的劍,高高舉起,隻待那龍攻過來,便揮劍發令,叫它嚐嚐萬箭穿心的滋味。

大禹怕生出誤會,便運足氣力,大聲道:“陽城守軍聽好,我乃夏禹是也……”他話剛出口,就聽得下麵歡聲雷動。庚辰、童律等趕緊扔下手中的兵器,俯首拜倒。

嫦娥拍手笑道:“大禹先生真威風呢!”

羿道:“禹弟乃當世人皇,這算得了什麼。”

大禹朗聲道:“我另有要事不能分身,今日特請大英雄羿前來助我陽城,切勿怠慢了他!”

羿射日之事過去不到兩百年,早是家喻戶曉。一聽說這位大英雄要來協助陽城,就連那些躲在家中的老百姓也紛紛跑到大街上,欲一睹羿英姿。

嫦娥喜道:“想不到我那呆子哥哥也這般有名兒呢。”羿淡淡一笑,對著大禹一抱拳,道:“禹兄,後會有期。我去也!”大禹拍拍羿的肩,道:“羿弟小心。”嫦娥衝大禹做了個鬼臉,笑道:“放心罷。”說完,拉著羿的手就往下跳。

大禹看著他二人遠去的身影,心頭一酸。半晌他才對應龍道:“走吧,莫讓那些天兵天將等急了。”

應龍嘿嘿一笑,道:“文命娃兒,又在想女嬌了吧?這麼多年了,你還沒忘麼?”

“你……”大禹一驚,繼而苦笑道,“真是,我什麼都瞞不過你……”

“那是當然,”應龍得意地說,“不是吹牛,這幾千年來還沒什麼能躲得過我老龍這雙眼。”

大禹沒有說話,心裏卻道:“可是你卻永遠無法體會愛一個人的感覺呀。”

風卷雲起,應龍載著大禹漸漸消失在天際。

陽城。

當嫦娥拉著羿輕盈地落到地麵時,所有人都被嫦娥的美貌驚呆了,居然沒有一個人記得他們是來看英雄羿的。直到皋陶率諸位大臣急匆匆趕來迎接羿,人們這才回過神來。

皋陶上前一揖,笑道:“羿英雄,好久不見啊。”

羿抱拳回禮道:“皋陶先生,你好。”

嫦娥走上前,歪著腦袋笑道:“鳥嘴小兒,怎麼,不向本姑娘問好呀。”那些大臣、百姓不明就裏,隻道這漂亮小女孩不知天高地厚,皋陶如今乃是攝政天子,就算撇開這點不論,再怎麼人家也是百多歲的人了,你一個女孩兒怎敢如此無禮,叫什麼“鳥嘴小兒”?

不想皋陶隻是笑了笑,道:“小姑娘變成了老姑娘,竟還是一般頑皮,難得,難得。”

“你……”嫦娥小嘴一撅,扭轉頭不說話了。

羿笑道:“又讓皋陶先生見笑了。”

“哪裏,哪裏。”皋陶嗬嗬笑道。

眾人麵麵相覷。

皋陶將羿、嫦娥請至宮中,將諸大臣與二人一一引見,又欲安排二人用膳。不料羿卻連連擺手道:“不忙,我現在想看看那巨石到底有何異常。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可就追悔莫及了。”皋陶心中暗暗佩服,便與伯益親自帶著羿、嫦娥前往城東巨石隕落處。

羿夫婦隨皋陶、伯益等來到巨石前,卻見已有數十弓箭手將巨石團團圍住,隻要巨石有什麼異動,瞬間即可將其射成蜂窩。

羿走到近前,仔細打量這塊巨石。卻見它足有三丈六尺多高,二丈多圍圓,上有九竅八孔,繞著鬱鬱紛紛,似煙非煙,似霧非霧的一股氣。

羿伸手摸了摸巨石,不由皺眉道:“這石頭當真有些古怪,這股靈氣決非妖魔鬼怪所有,可是又不同於神祗,到底是……”

嫦娥笑道:“隻要不是什麼鬼怪就結了唄,反正對我們沒什麼危害。”

“這可難說,”羿眉頭緊蹙,手心已經沁出了汗珠,“此石乃是從那個黑暗力量的漩渦中穿出,是敵是友還很難判斷……而且,我感覺它蘊涵的力量太……”

正在此時,一個年輕而洪亮的聲音在羿身後響起:“為何不讓我過去?滾開!”

三人扭頭一看,隻見一個強壯的黑衣青年踹倒守衛,已經闖過來了。

“此是何人?”羿有些不由一皺眉,伸手要取弓箭。

“羿英雄且慢,這是帝子啟。”皋陶趕緊製止。

“帝子?”羿不由驚道,“難道是禹弟的兒子?”

“正是。”

嫦娥搖了搖頭:“倒是像他爹爹一般勇猛,可也未免太驕橫了些。”

啟上前向皋陶微微一揖,陰沉著臉道:“皋叔伯,此等大事為何不讓我參與?”

皋陶還禮道:“帝子適才也聽到聖上的話了……”說著,他轉身指著羿、嫦娥,道:“這便是來協助我們的大英雄羿夫婦。”

“羿?”啟一聽此言,頓時雙目放光。他自小聽父親講述英雄們的故事長大,而羿又是英雄中的英雄,一直以來便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今日竟有機會相見,怎不令他歡喜?

他見羿生得英氣勃勃,心中崇敬之情更是多了幾分,一時什麼也顧不得,上前就跪倒在羿麵前,直道:“懇請羿英雄收我為徒!”說罷,就接連磕了幾個頭。

他這一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誰都想不到這個傲慢狂妄的帝子居然會主動向人行此大禮。

羿手足無措,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嫦娥反應快,她上前拉起啟,柔聲道:“帝子你先起來,我們一時半會兒又不會走,讓他考慮考慮,好麼?”

啟一抬頭,便看見了嫦娥那張精致的麵龐,整個人就仿若被雷電擊中了一般,怔怔站著不動了。就在這一刹那,他的心裏全然沒了什麼天下、帝位,隻有一個念頭愈來愈清晰,愈來愈強烈:若能娶到這般美麗的女子,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啟站起身,呆呆地退到邊上,腦子裏已是一片空白。他幾乎感覺不到世界的存在——除了自己的雙眼和眼中那個絕美的身影。

眼見天色漸漸暗下來,那石頭還是沒有什麼動靜。那幾十個弓箭手的肚子咕咕直叫,不免有些倦怠。皋陶、伯益趕緊命人就地埋灶做飯。

翌日天亮,這石頭都沒有一點兒動靜。許多弓箭手已經睡眼惺忪,哈欠連天了。

隻有羿,仍然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箭,仍然瞄著同樣一動不動的巨石。

突然,羿雙目圓睜,大喝一聲:“速速退開!”

話音未落,就見那巨石迸射出了丈光芒。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砰!”

一聲巨響,震天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