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發生在宋知之身上的事她其實是記不清的,醫生說那是大腦在保護她,但她清楚的記得那天江憫的嘶吼聲和眼淚落在她額頭上時滾燙的溫度。
她很痛,江憫也很痛,他身上都是血。
江憫曾經把人送進過監獄,雖然“錯”不在他。
那幾個人醉駕肇事,撞了死了人。
那天江憫剛落地雙港還沒找到韓雲的住處,於是半夜拉著行李箱在附近閑逛,碰巧出現在了當時的事故現場。
他報了警,也提供了車牌號,卻被人記了仇。
宋知之高考那年他們恰好刑滿。
那天三模她拿了個不錯的分數,以當時那三次模擬考的成績,拿下她想去的那所大學穩得不能再穩了,她鬧著江憫一起去江邊燒烤。
為了複習三模,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獨處過了。
但那之後的每一天宋知之都在後悔。
如果當時沒去江邊,沒有硬要江憫帶她去燒烤,那他們就還是能像以前一樣,她忙她的高考,他忙他的工作,偶爾忙裏偷閑一起出去約個會。
多好。
“小江,那小妹妹又在樓下了,又是找你來的吧?”
前台的陳哥把撩起來的窗簾又關上,正對麵的江憫正帶人打團,他打趣道:“我坐這都感覺到她那熱辣似火的視線,我說你倆怎麼就那麼難舍難分呢?”
“誰啊?哦——不是,這個點她們不上課啊?”
“你倆前兩天不是鬧掰了嗎?什麼時候又和好了?那妹子也是奇人,居然能纏你這麼久。”
耳機裏傳來他們調侃的聲音,江憫分神看了眼一旁沒亮過的手機,沒聽到似的專心打他的遊戲。
遠處陽光下的熱浪猶如把人放在蒸籠上,連蟬鳴都嘶啞,宋知之手裏拿著江憫前一天給她的帽子站在電競館前的樹下,搖曳的樹影透下來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宋知之正對著的窗邊的那個位置是江憫常坐的,隻是現在窗簾緊閉著,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又或許現在的江憫並不在意這些。
天氣很熱,為了防曬宋知之還穿了一件薄外套,隻是在樓下站幾分鍾就被汗打濕了兩邊的劉海,宋知之走進樓道裏,在初次見麵被踩到腿的位置上坐下。
雙港的濕度重,夏天比臨清熱冬天又比臨清冷,高一開學的那段時間宋知之水土不服,八中教室沒有空調,她每天幾乎都處於半中暑的狀態,一直到軍訓的時候雙港才終於把她送進了醫務室。
回家的時候她還有點低燒,這個樓道恰好在她回家的公交站台後麵,不知道為什麼格外涼快,她就在這坐下了,想著緩一會兒再回去。
但宋知之睡過去了,下樓的江憫狠狠踩了她一腳。
人在生病的時候會格外煩躁,當時的宋知之實在想不通她坐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怎麼還能被踩青小腿骨,加上江憫那張嘴太過於欠揍,宋知之說不過他,急得眼眶紅了他就心軟了,妥協著說在她腿不痛前可以送她上下學。
又欠又傻。
後來他們似乎還說起過這件事,當時……江憫說了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