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粉粉的,怪惹人心疼的,江憫看得直皺眉,“你說你怎麼這麼愛哭?”
宋知之小聲說:“我又沒有經常哭,我才十五歲,哭一下怎麼了?等長大了就不能哭了。”
小女孩嬌氣一點是可愛,而哭是她這個年紀的特權。
江憫轉開頭,態度敷衍:“是是是,隨便你,趕緊上來吧,我刹車都快抓不住了。”
江憫說話算話,下山的路他騎得很慢,宋知之又氣又怕了這麼久,突然就不知道要氣什麼了,可害怕還在。
“江憫,你是好人嗎?”
頭盔裏傳來的聲音悶悶的:“不殺人不放火,還不算好人麼?”
“……可是你很凶。”
“那不然像你一樣,動不動就掉眼淚?”江憫的語氣裏透著和之前一樣的懶散,仿佛在這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是男人,靠哭誰會讓著我?”
宋知之順口懟了一句:“老男人。”
“……”
江憫冷哼幾聲。
“我老?我也就大你三歲你說我老?我這張臉哪裏老了?”
宋知之咬著腮幫子。
他才十八歲就在網吧工作,她想象的十八歲才剛剛踏入大學的校門。
江憫騎車騎得很憋屈,摩托車硬是被他騎出了電動車的時速。
山裏的風有些涼,等宋知之放鬆下來才後知後覺的覺得現在抱著江憫的姿勢有些過於親密了。
青春期對異性總是敏感的,在學校哪怕偶然間有了肢體接觸都會覺得莫名尷尬,看誰久了同學還會起哄,明明對誰都還不熟。
幸好有頭盔,夜也夠暗,看不見她突然紅了的臉。
他好香,暖暖的。
宋知之意識到這想法很不對勁,下意識把頭盔的鏡片打下來好隔開江憫的味道。
她在頭盔裏小聲警告自己:“你可不能早戀啊宋知之,你才高一。”
到市區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江憫騎了快兩個小時,這個點商場都要關門了。
“你回去有飯吃嗎?”
身後的人沒動靜,他看了眼後視鏡,宋知之靠著他的背一動不動。
車靠邊停下,江憫回過頭,腰上的手一鬆,身後的腦袋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滑,江憫本能地扶住她的頭盔才沒讓她從車上摔下去。
“喂。”
江憫輕輕敲了敲她的頭盔。
“宋知之。”
明明去的時候被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在山上還哭個不停,現在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心可真大,要不是他騎得慢,這人早不知道摔到哪個綠化帶裏去了。
大概是自己下山的時候摔了一跤,手掌也擦破了,江憫有些無奈,“你倒是舒服了,我怎麼騎車?”
想到下午她見到他時如臨大敵的眼神,很難把她和前幾天包廂監控裏那個著急著喊他名字的人聯想到一起。
宋知之比他以為的還要嬌氣。
江憫抓著她的兩隻手腕把她載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宋知之正好醒了。她靠著的人動了動,白皙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她頭盔的鏡片,“喂,醒醒,你家到了。”
宋知之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著,手套上的溫熱一時分不清是誰的體溫。
她居然在這麼危險的位置上睡著了。
因為不久前宋知之下車的時候摔了一跤,這次江憫是扶著她下車的,瞥了眼她沒使力的那條腿,膝蓋上一個白印,布料隱約能看見擦破的洞。
江憫頭發淩亂。
“腿沒事吧?”
宋知之怕了他了,搖頭幾乎是條件反射,“我沒事,不用你來接我。”
“我說了要來接你麼?”江憫戴上手套,“我還懶得管你,你那點傷回去塗點藥,明天就結痂了。”
“哦……”
宋知之揉了揉突然餓了的肚子,好心提醒:“內個,下過雨的路很滑,車騎得太快很危險的。”
輕聲細語的,風一吹好像就能散了。
江憫看著她恍了神,倏而勾唇一笑,“你到底怕不怕我啊?”
那天看到他踹了人之後就遠遠躲在角落裏,說了她兩句就躲了他兩天,好不容易蹲到她了,見到他又怕得恨不得轉身就跑。
這會兒又來提醒他注意安全。
“怕。”宋知之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不安地揪著衣角,“你很凶。”
江憫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
“什麼?”
宋知之一臉莫名。
說他凶,還好?
“你回去吧,”江憫戴上頭盔,“我以後離你遠點。”
他說完就騎車離開,轉過一個街角後隻有轟鳴聲還留在街道兩邊,隻剩宋知之還呆在原地。
可她不是這個意思。
江憫好好說話其實並不凶。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