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太郎借機逃出房門,指揮室解讀安芸思維的大屏幕立刻一片漆黑。雪在監視器上看到穿著中國長衫的安芸在空中揮刀斬碎球形接收器,飄逸輕巧地落回地麵。
這時指揮室裏亮起閃爍的藍燈,這是外線監視器的故障警告,整個地下基地立刻進入二級警戒防衛。
安良穿著厚夾克,背著大背包,手上提著吉他袋子,悠閑地站在護國寺地鐵站裏。他身邊還有三個和他一樣打扮的年輕白人,他們看起來就像在日本留學的學生,正要出去進行一次野餐郊遊,一起站在列車第一節車廂的候車位置。
一列地鐵來到他們麵前,然後又開走,可是他們沒有上車。當地鐵離開月台時,身邊沒有其他行人,他們一閃身跳進了黑糊糊的地鐵隧道,追著地鐵猛跑進去。
安良一邊跑一邊看手表,現在是對他們的體能大考驗。下一班地鐵將在三分鍾後追上來,在這三分鍾裏,他們要從護國寺站跑進使徒會藏在東京地下的秘密入口,否則將會被地鐵扯成碎片。
安良的背包大約有二十公斤重,吉他袋子也有三公斤,加上全身上下近三十公斤的裝備,累得他翻著白眼冒冷汗。畢竟他從馬來西亞到日本一直沒有休息過,而且中間還經曆了一場激烈戰鬥,連日奔波已經使他疲勞到接近崩潰。
艾琳娜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安良兄妹會以私人身份追蹤使徒會來到東京,也許隻是因為不想讓大衛枉死,也許有更深的原因。無論如何,他們都因為不同的原因站在同一戰線上,請安良合作是最好的方案。
安良準時在三分鍾內衝到預定的秘密入口,下一班地鐵從他身後呼嘯著擦身而過。他卸下背包,從裏麵翻出一台大型模型車。這台模型車有六個寬大的越野輪,安良在車上按了一個鍵,從扁平的車身上升起一組液壓杆,液壓杆上裝了一組探測器、鏡頭和機槍,原來這是一台作戰機器人。
他氣喘籲籲地扯下身上的夾克,露出裏麵的黑色特種兵軍服,軍服上掛滿了子彈和電子設備,儼然一個美國反恐特種兵。
他把M4霰彈槍背在背上,從腰間抽出一支麻醉槍蹲到牆角,回頭看看那幾個白人,他們也已經換好了黑衣,戴上了夜視對講頭罩。
和安良同來的都是訓練有素的雇傭兵,其中一個馬上打開寬頻探測器開始搜索安裝在附近的保安攝像機,另一個打開隔牆探人器搜索牆後的人。他們四個人以機器人開路,一步步摸進隧道深處。
艾琳娜正在護國寺附近一間小旅館裏掌控全局,在她身旁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電子儀器。
出擊前她告訴安良,使徒會是二戰後德國戰敗貴族組成的納粹複辟集團,經過幾十年發展,他們已經成為跨國財團,以重建第三帝國為最終目標。
在強大的德國技術力量支持下,使徒會一直致力開發終極武器,同時一旦被他們看中的新技術他們都會不擇手段搶到手,這一次派出重兵到馬來西亞搶粒子定向共振機就是出於上述目的。
如果可以引發地震的機器到了使徒會手上,整個世界格局都會產生激烈的變化,最大、最直接的危機是會產生無數死難者,人類文明也可能因此毀滅。
安良從來沒有從李孝賢那裏聽說使徒會的事情,可是經艾琳娜這麼一說,李孝賢背後組織以及長與連太郎所做的一切都昭然若揭。納粹一向不掩飾他們對神秘力量的追求,從西藏宗教念力到瑪雅水晶骷髏,納粹都曾經派出專家和軍隊去搜尋;他們對天子風水術《龍訣》的搶奪必然也出於以上原因,因為傳說中的《龍訣》是可以推翻統治、建立統治的利器。
安芸沒有告訴孩子們《龍訣》仍在世上,可是隻為救出母親就值得安良去做一切事情。安良不會告訴艾琳娜自己的最終目的,因為他對艾琳娜的來頭依然感到很不安。讓艾琳娜知道自己也要從使徒會手上救人,自己就會成為對方的棋子,更別說還可以蒙到八百萬美元做慈善基金和全套美軍最新軍備去救安芸。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越來越好,是不是正應了一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在設計營救方案時,艾琳娜提供了全套使徒會基地3D地形圖。在護國寺的大片墓地下,深藏著七個樓層,安良覺得和大衛集團的研究中心如出一轍,他真有點懷疑他們做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艾琳娜說因為日本戰敗後美軍進駐東京,把東京地下設施翻了個底朝天,早就繪製了詳細的地圖。可是美軍撤出東京後,全部設施交還日本政府管理,之後瞞著美國新建多少新設備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使徒會的基地,則是當年德日法西斯共同建造的核武器研究基地。美軍撤出東京後,使徒會用了各種賄賂外交手段從日本秘密索回這個地方,並承諾將交由日本人管理發展,在支持使徒會的右翼將領支持下,秘密地把這個基地重新交給使徒會自治,條件是一切研究成果都要和日本軍部共享。
東京地下城是日本的秘密,而使徒會核基地則是日本軍部的秘密,連天皇也不知道在軍部管理下,地下城有一個區域不屬於日本。
艾琳娜對使徒會的了解程度讓安良覺得很詭異,僅僅從那個不知名的美洲聯合投資公司發來的資料,隻是為了奪回一個公司的研究,她對使徒會和東京基地的了解,就像在家裏半夜上廁所一樣清晰明了;而且隨時可以從駐日美軍基地搞出大批最新軍備,這個投資公司的手腕已經不像公司而更像一個地下政。
安婧穿著日本女學生的海軍校服,紮著兩支小辮,背著掛滿飾物的小書包叮叮當當跟在劉中堂後麵,在超短的裙子下穿著兩條黑色長襪,露出一小截誘人的大腿。
劉中堂剪著平頭,穿上西裝,提著大背包一本正經地帶著安婧走進護國寺旁邊的圖書館。
現在圖書館正準備關門,可是安良定下的攻擊時間正好在下午六點,兩個不會講日文的人隻好裝成老師和學生急著查資料的樣子在五點半關門前走進圖書館。
這個圖書館是使徒會基地的主要入口之一,這裏地麵樓高五層,地下深七層,可是地下三層以下從來沒有人去過,也沒有人知道這台電梯可以下得那麼深。艾琳娜給他們提供的情報是:樓內電梯可以向下到最底層,可是在電梯廂裏卻隻會看到地下負一、負二層的按鍵,他們要通過五樓到負二那七個鍵按出密碼,才可以直通下到某一層。當然,沒有人會知道密碼,所以隻能在電梯裏進行解碼。
兩人像是很熟路的樣子直勾勾走進電梯,劉中堂一進去馬上掏出一台小收音機似的機器,打開讓任何攝像機黑屏的屏蔽功能;安婧從背包裏抽出一個小盒子,拔出插頭就往電梯控製板插去。電梯裏的燈啪啪閃了幾下,電梯“咻”一聲直往下沉,安婧立刻把兩支稱手的伯萊塔自動手槍握在手中,雙手背在身後。
按照安良的計劃,安婧這一線是正麵佯攻,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控製住電梯,引起使徒會騷動。不過這裏其實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六點圖書館已經關門,沒有人會在乎有一台電梯停了下來,隻要控製住電梯,他們就可以隨時回到地麵;萬一使徒會大開殺戒,動刀動槍的時候響聲就會傳到圖書館,最後就是引來警察插手。據艾琳娜說,使徒會基地是軍部秘密中的秘密,警察插手就會驚動媒體直至驚動天皇,這樣的話從政府到軍部都會陷入嚴重危機,因為這會給仇日的世界各國找到對付他們的借口,比如說隱藏了這麼一個地下城,是不是準備打第三次世界大戰之類。而幫助日本隱藏這個秘密的美國,為了洗脫自己支持日本軍隊的嫌疑必定會首先軍事鎮壓,所以軍部和使徒會都不會讓這個出口曝光,就算和安婧他們衝突起來,使徒會也隻能暗著幹,不能明著打。
戰鬥的第一槍會由安婧打響,隻要時間一到,她和劉中堂就要向地下隨便一層隧道滲透,直到對方進行反擊,這樣他們就可以退回電梯。安良還考慮到的就是“天使”們會使用腦波雷擊機無聲無息地殺人,所以守電梯對於安婧和劉中堂來說是一樁美差,反正一覺得頭暈眼花好像腦波受到攻擊,他們就玩命地跑回電梯關上門,在電梯的屏蔽下可以阻截相當程度的攻擊性電波。
安婧把電梯降到地下五層,這是安良布置好的進攻層。
當艾琳娜在六本木酒吧提到馬特維被劫持的時候,安良就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和連太郎有關,也會和連太郎的祖輩有關。長與一族世代都是風水師,他們參與的納粹基地建設一定會按風水布局。
天下各門各派風水都有不同的技術,建造出不同的形格,可是在計算氣運時間上必定按羅經上的陰陽二十四山,千變萬化的風水學隻有一個條件不會變,那就是時間。這個基地建於1944年以前,以那個年代的氣運用九星飛泊來計算,地下五層正是當下旺星八白左鋪星的入囚之位,這個地層最不得天運的支持,就算這裏是銅牆鐵壁,也是整個基地運氣最差的樓層。從這裏首攻,光是運氣就占了先機。
劉中堂看著臉泛潮紅的安婧,小聲對她說:“婧修女,我們還有時間,不要太急衝進去。”
安婧看看表說:“差不多了。這一層是他們的倒黴地方,我們從時間空間都占了優勢,不會有事的。嘿嘿,你那火箭筒一會兒讓我打吧……”
“不行。”劉中堂把背包往自己身後放一放,“這東西很重,你抬不穩的話會打歪。”
“時間到了,衝出去。”
安婧說完兩人閃到電梯門邊。電梯門打開,劉中堂首先把攝像機屏蔽器伸出去,待屏蔽器上的小紅燈閃著轉成綠色時,他們才伸出頭看去,在他們眼前是一條漆黑光滑的通道,前方不遠果然有一個老式攝像機對著電梯口。看來使徒會根本沒想過有人會從這裏正麵進攻,一直沒有更換更高級的攝像係統。
他們帶著夜視鏡隱秘快速地向通道裏推進,通道裏有很多支線岔路,不過艾琳娜提供的地圖準確地指向基地入口。幾分鍾後,安婧和劉中堂毫無困難地接近了一道密閉的鐵門。
在外線保安攝像機失效後,整個基地的鐵門自動關閉是意料中的事情。不過對付這種電子設備不是戰鬥人員的工作,寶貴的彈藥也不能浪費在破門上麵,在第三支助攻的小分隊裏,已經有技術人員入侵基地內部網絡。安婧和劉中堂閃到有彎位的通道邊等了一會兒,鐵門吱一聲自動打開。
不會自動打開的是鐵門後的防守線,當劉中堂把背包伸出通道時,馬上招來一陣輕微密集的槍聲,他們馬上認出這是在馬來西亞的戰鬥中李孝賢用的XM8未來型步槍。這種德國槍絕不會是日本軍隊的製式武器,安婧一直擔心艾琳娜騙他們去打日軍基地,現在聽到這種槍聲大為放心。她把劉中堂拉到牆後,小聲對他說:“他們倒打響第一槍了,我還想自己打呢。”
她說完把裝了電子瞄準鏡的手槍放在地麵的高度,向牆角外伸了一下,從瞄準鏡側麵的顯示屏上看到一堵半人高的水泥工事牆,牆後有幾個士兵用槍壓在上麵,在安婧看到他們的同時又掃出一排子彈。安婧連忙把手槍收回來,把劉中堂的肩頭按下來說:“閃光彈,快!”
劉中堂一甩手向外扔了一個閃光彈,“噗”一聲響,通道裏閃過一道炫目的閃電。他感到背上一緊,原來安婧趁著對方蹲下躲閃之際踩著他的肩像猴子一樣跳向對麵的牆壁。當幾個士兵再抬頭把槍伸出工事,一個穿海軍裝校服的少女已經出現在通道頂上,從上而下壓製地連開數槍。單發的槍聲快得像衝鋒槍,子彈準確地打在士兵的頭上,當安婧踏著牆壁落地,第一道防線已經順利打開。
兩人急衝到這個工事前麵,馬上又招來一陣掃射,對方的防線比想象中嚴密得多。安婧一縮身子蹲在工事下,對劉中堂說:“對方怎麼那麼多人,我看電視上的恐怖分子都隻有十幾人嘛,警察一輪掃射幾秒鍾就解決問題了。我們不是在和日本軍隊打仗吧?要不然可能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劉中堂看著安婧笑起來:“嗬嗬嗬,這裏是基地老巢,當然人多了。美軍打哥倫比亞的毒巢還得打幾個月呢。”
安婧拉過劉中堂的背包在裏麵一陣翻弄,劉中堂問她:“找什麼?裏麵隻有火箭筒和霰彈槍。”
“閃光彈呀,我們這樣被火力壓著,頭都抬不起來了……”
“這裏……沒有閃光彈了,煙幕彈要不要……”劉中堂從西裝裏摸出兩個手榴彈亮出來。
安婧拿起火箭筒一手拉開,嘩啦一響火箭筒被拉成一米長,劉中堂忙說:“別玩火箭筒,這東西威力很大。”
安婧把火箭筒扛在肩上說:“行了行了,這筒太重,我把它打了你不用提得那麼辛苦。我們又不是主攻,不就是來攪亂攤子的嘛……扔啊!”
一個煙幕彈從劉中堂手裏飛出去,刺鼻的煙霧馬上在通道裏蔓延。安婧扛著火箭筒從工事後站起來,從夜視鏡裏隻看到一片白茫茫。
劉中堂抬頭一看,安婧像扛著夢寐以求的大玩具,滿臉笑容地扣下火箭筒的扳機,然後倏然蹲下,扔掉火箭筒捂著耳朵。
隨著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對方的子彈像犯蝗災一樣反撲過來。
安婧一抬頭看著劉中堂說:“啊?沒有打中?”
劉中堂皺著眉搖搖頭說:“快回電梯前麵的通道吧,再不行可以退回圖書館。”
安婧“嗯”一聲露出一張要哭出來的臉。
他們正要後退,突然對麵響起一連串更猛烈的爆炸,氣浪像海嘯一樣衝過通道,槍聲立刻停了下來。兩人驚訝地對視了一下,劉中堂說:“好像打中彈藥庫了。”
安婧一聽又露出開心的笑容,她抽出兩支自動手槍說:“上帝是愛修女的……將城和所掠奪的一切財物放火焚燒,全獻給你的天主,使那城永遠成為廢墟,再不得重建。劉兄弟,我們向前衝啊!”
劉中堂拿起霰彈槍,也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說:“喔,上帝,幸好你安排婧修女當修女了……”
“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
“這麼炸不會吵到地麵的居民吧?”
劉中堂終於感覺到安婧對人民的愛,他溫和地說:“日本經常地震,居民早就習慣地下有動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