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元坐在辦公室裏,身前的辦公桌上堆滿了緊急軍報。
“7月7日下午,日軍一中隊開至回龍廟到大瓦窯之間,動向不明……”
“7月7日晚7時30分,日軍在盧溝橋附近開始演習,由於天色已晚,看不清日軍具體動向……”
“7月7日晚22時40分,日軍演習方向突發槍響,隨即日軍聲稱走失士兵一名,要求進入宛平城搜查,已被我軍拒絕……”
……
那份神秘電文上所述的事情,正在逐一出現,絲毫不爽。日軍的舉動,就像電影劇本裏安排好的一樣,準時不差地發生,而這份劇本,就擺在29軍軍長宋哲元麵前。
看著時間不斷地流逝,時鍾漸漸指向命運中的那一刻,宋哲元渾身汗出如漿,心中惶惑之感愈加強烈:
“不對!這一定是日軍的陰謀詭計!一定是!他們妄想用一份假情報誘使我們上當,要是我軍忍不住先開槍,日軍就有了大舉開戰的理由了——不行!”
宋哲元立刻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電話機前,拿起電話:
“參謀室嗎?我是宋哲元!傳令各部!嚴禁和日軍發生衝突!對!就算有擦槍走火,也要忍讓!不能掉到日本人的圈套裏去——喂?喂?!!喂喂喂!!!……”
電話忽然被掛斷了,宋哲元忽然感到一陣不妙,轉身一看擺在桌前的大座鍾,時間正好指向五點——又一夜過去了!
“轟!!!~~~”
一聲模糊的炮聲從西南方向傳來,緊接著,就是接連不斷的炮聲,一聲強過一聲,一陣大過一陣,就連司令部門窗上的玻璃也微微震得抖動起來。
宋哲元一下子坐倒在座椅上,兩眼無神地念念自語:
“該來的還是來了!到底沒躲過去!”
……
這時,司令部辦公室外的過道上傳來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鐺鐺鏘鏘,似乎踏著著遠遠傳來的炮聲穩步而來,盡顯軍人風範。
隻見大門推開,這一行軍人魚貫而入,個個臉色凝重如霜,眼神中卻又有抑製不住的興奮和激動。帶頭的就是29軍副軍長佟麟閣,跟在他身後的,是第37師師長馮治安、第38師師長張自忠、第132師師長趙登禹、第143師師長劉汝明。一行人推門而入,在宋哲元麵前站成一排,沉默不語。
宋哲元感到了空氣中的壓抑和不滿,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29軍副軍長佟麟閣上前一步,雙手遞上一份文件:“我29軍全體將士矢誌抗戰,請軍長通電,以表決心!”
宋哲元看著沉默的部下和遞上的文件,心中既是憤怒又是震驚:“你們竟敢逼宮?!!這算是兵諫嗎?!!!”
佟麟閣麵無表情地說道:“現在形勢已然明朗,密電所言,已逐一兌現,軍座如不表明心跡,隻怕將士猶疑,恐難效命!”
宋哲元拍著桌子怒吼道:“如果我不簽呢?!!!”
37師師長馮治安正步上前:“我部109旅、110旅均已設伏接敵,破敵隻在眼前!還請軍座通電全國,為我軍將士鼓舞士氣!”
第38師師長張自忠、第132師師長趙登禹、第143師師長劉汝明齊步上前:“我部均已整裝待命,還請軍座下令!我等急赴前線,與日寇誓死周旋!”
宋哲元長吸一口氣,瞪著眼睛向著部下一個個看過去:“好啊!好啊!!!先斬後奏!你們不是在求我下令!是在逼我下令!!!”
宋哲元快步走到窗前,側耳傾聽:“怪不得炮聲這麼猛烈,除了日本人的,更多的是我們的吧?你們是把全軍的火炮都拉到永定河邊去了?”
宋哲元轉身回到桌前,看著幾個目光坦然,平視不移的部下:“你們幾個早就串通好了?恐怕你們幾個師都已經秘密抵達前線,隨時都可以展開攻擊了吧?——都準備好了,還要我這個軍長做什麼?!!”
宋哲元發夠了脾氣,頹然坐下,擺擺手道:“打吧打吧,都到了這份上,還能怎麼樣?是生是死,就這麼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