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大學的培訓加上入部門之前的編程培訓,整整經曆了40天,之後,我們大部分人都要回到簽約的工作地。我的簽約工作地是華為西安研究所,這也就意味著我馬上要離開深圳去西安研究所報到。離開深圳我老不忍了,我很喜歡深圳,它的雲彩很低,空氣很好,離開它就好像闊別久違不見的戀人,雖不至眼裏飽含淚水,但依舊戀戀難舍。
離開深圳,我再也沒有回去過。華為基地在深圳的龍崗區,在基地旁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叫馬蹄山。因為它坐落在華為基地旁邊,因此村民的生活百分之七八十都和華為有關:租房、商店、駕校等。因此深圳此行我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在馬蹄山待過,搞得現在隨便來三五個小弟,酒桌上一拍桌子動不動就是:“老子想當年在馬蹄山怎樣怎樣。”這就像關二爺在上陣開打前往往都會先來幾句:“匹夫,比得上顏良、文醜乎。”或者“我關某曾過五關斬六將,視曹軍百萬雄兵為草芥,然你既知是我關某,為何還敢上前叫陣。”馬蹄山在華為人心中那就是關二爺的顏良、文醜,威望真不是蓋的,在華為內部論壇以及DV視頻甚至員工個人的心得體會中,都可以見到以馬蹄山為背景的文學和影視作品。然而我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深圳了,除了在馬蹄山吃了一碗十塊錢的麵和買了一管劣質牙膏之外,沒有啥其他殘留的回憶。這就像要離開埃及了,沒有去過金字塔;要離開北京了,沒有去過故宮三大殿;要離開法國了,沒有去看埃菲爾鐵塔;要離開阿姆斯特丹了,沒有去傳說中的紅燈區參觀參觀。一切都是遺憾的。
我和室友幾個在深圳的時候就幹過這幾件事,去過一次大梅沙還是小梅沙,還剛好碰上下一場陣雨。一片烏雲眼看著從天那邊飄過來,然後華麗麗地在我們腦袋上停下來,然後嘩啦啦把我們澆得跟落湯雞似的,然後又華麗麗地飄走了。海邊有一些老外和中國人,在拿著相機照相,有一個哥們兒的相機鏡頭足足有將近三尺長,我才覺得,報紙上登的這玩意兒都是真的。在七天培訓的時候,眼看著快要走了,我覺得很有必要從基地帶點什麼東西出去留作紀念,最後我選中了公司用的紙杯,就是印有華為Logo的紙杯,出門的時候我還怕門衛給逮住。我偷了兩個藏在衣服裏,過門衛的時候緊張極了,出門後發現都被我壓扁了。那兩個紙杯我保存了一年多。
臨走的時候,負責我們出行的秘書叫艾露露(文中出現的所有人物均為化名)。在華為每個部門都有一個秘書,華為人非常累,秘書也不例外。部門秘書平時的工作就是宣傳啦、幫領導訂會議室啦、過年組織節目啦、幫項目組買文具啦(省略五千字),總之百十口人的日常生計全壓在一個小女子的肩上,這就是華為的秘書MM。我膽怯地問她說:“我回西安能不坐飛機不,我覺得不安全。”艾MM甜甜地說:“那怎麼能行啊,以後咱們要經常坐飛機,要是哪個一線著火了,要你去救,你搭個火車,網都癱瘓燒光了。”就這樣,我心驚膽戰地第一次坐了飛機。在深圳,我還第一次坐了地鐵,第一次從市民中心步行到梅林關,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有多遠。第一次坐飛機,我還不免有些緊張,給女朋友發了遺言,告訴她說:“如果過兩小時我還沒有回短信,你就跟別人吧,忘了我。”
是啊,我就要離開深圳了,記得我在百草園的商店裏麵買過10塊錢三雙的袋裝棉襪,質量非常好,是我穿過的最耐穿的襪子。每次有兄弟到深圳,問我要不要帶點啥,我總說:“到百草園商店幫我買幾包棉襪吧。”青春總是美好的,深圳就像我的青春,也許讓我長年生活在那個地方總有一天我會覺得膩煩,但是至少現在,就像曾經有的激情,仍是我心裏很美好的一段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