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藍跟著蘇羽回了他們的新家。
而我,跟在我爸媽和林易身後。
林易開著車,爸媽坐在後座。
空蕩蕩的副駕,一直以來都是留給林藍的。
我也坐在了他們中間,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我的罪過。
“她就這麼恨我們麼,連她姐姐的婚禮都不願意回來參加。”
我媽疲倦地靠在我爸肩膀上,“我覺得自己的教育真的很失敗。”
我爸心疼地拍了拍她:“林果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值得你為她費神。”
我扭過頭去,仔仔細細地觀察他們的表情,試圖從上麵找到哪怕一絲關心。
可是沒有,我突然的失聯隻讓他們覺得惱怒和憎惡。
沒有一個人,有一秒鍾懷疑過。
我是不是,出事了。
我隻是一道靈魂,可我竟然還會流淚。
我一邊流眼淚,一邊笑著問:“媽媽,你真的真的,有愛過我嗎?”
“這麼恨我,為什麼要生下我?”
同樣的問題,很久之前我也問過一次。
那是在我初三,學習很緊張的一年。
我爸在外地談業務,林易年紀還小,林藍剛上大一。
我媽得了腎結石,是我每天學校醫院兩頭跑的照顧她,累瘦了一大圈。
我媽因為這個事好像也有些感動,她那個月給了我比林易更多的零花錢。
遇上鄰居的時候,她還跟人家誇了好幾遍我,說我懂事,孝順。
那段時間我被同學欺負,她甚至去了趟學校,為我出頭。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
直到那天下午,我們一起過馬路時,她不知道怎麼,熱情的挽住了我的手。
這樣母女間的親昵對我來說實在太過陌生。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揮開了她的手,以至於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正值黃昏,綠燈轉紅之際。
一輛小轎車呼嘯著從我們身邊擦過。
我媽驚嚇之餘,看我的眼神又慢慢變了,那是一種我很熟悉的冷淡。
她繃著臉,冷冷地說道:“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天晚上我幾乎被懊悔和茫然的不知所措吞沒,拿圓規在自己胳膊上紮出好幾個窟窿,血流了好多,疼痛和懊惱充斥著我的內心。
最後我走進我媽的房間,問她:“媽媽,既然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
我媽閉著眼睛,一言不發,故意裝睡。
可我知道她沒睡。
.......
我苦笑著看著車裏的媽媽,她聽不到的,就算她聽到了,也不會回答我的。
生前她都不屑於回答的問題。
如今死了,她聽不到,更不會回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