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怔了怔,然後輕咳一聲:“廢話。”
他臉上的腮紅忽然明顯了些許——是錯覺麼?
當唐汐從化妝間出來,第一幕已經結束了,她匆匆跑到待演隊伍中,雙腿卻不禁發軟。於是趁著更換背景的短暫時間,女生使勁地作了幾個深呼吸,讓心髒恢複平靜——
——徒勞,不聽話的心髒同誌仍然跳得好似空調發動機,甚至還在不停製造冷氣將血管凍結成冰。
“我說,不行就下來吧——反正是場鬧劇。”粉色公主裙的身影與女生擦肩而過,留下的話語依舊如同一刀割來,風雪入侵。
或許是這句話剛好觸到了顏大王子的不滿又或者不過是單純的為女生不平,他錦州的眉頭意欲喚來烏雲:“你就不能安慰一下隊友嗎?”
紀瀾站住腳,冷笑:“有必要?”
“你……”目光回轉到女生身上,見她呆呆地垂著頭,如失神的木偶,關節僵硬,便安慰道,“啊——別在意那廢材。”
“沒事啦——這樣反而更加自然。”唐汐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如果是聽到什麼“要加油”“對自己要有信心”或者“你能行”的鼓勵話語來,反而會更加別扭吧——
“也對,如果聽到他的祝福,可能還會馬上心髒病發哦。”路過的尹姓“王子閣下”拍拍她的肩膀,那是“加油”的意思。
“嗯——我都習慣了。”唐汐握拳笑笑。
然而,說完這句話便被召出去的女生聽不見褐發王子的那句話:“這種習慣不好誒——”
上台之後才發覺其實自己的害怕根本就是發瘋,是漠視改革開放以來現代科技的發展速度,是罪過。這時,她除了台上演員的麵孔和光潔的地板以外,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右邊台下本來是觀眾席之處現在是一片茫茫大海般的黑壓壓,仿佛用不透光的黑暗製成了一道神奇的屏障,把台上和台下分隔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想不到這個學校的燈光技術這麼棒誒!
演完第二幕後,她稍稍放心,頂著“不能辜負祖國的希望”的唐汐少女暗自下決心:等下是最後的出場了,得加油!
黑發的“公主殿下”提著裙子過來,看來是換好了結婚禮服。在後台燈光之下,白色裙子拖地,上麵綴滿了五顏六色卻同樣熠熠生輝的珍珠寶石,無可避免地燦傷了眾人的眼球。
雖然女生對此的第一印象不知為何被毫無美感的“環衛工”所占領,但過後的第二印象還是正常地表現著少女情懷:“好漂亮誒!”
“廢話生產機。”他說。可是女生完全沒有被那句冷冷的話影響到心情,而是補充了一句;
“不過,紀瀾你還是比較配黑色。”
對於她那麼自顧自的評價,尚且還不知道有什麼根據,他不解地問:“什麼?”
“嗯?因為白色太過純潔了根本不適合你……”
“那還真是謝謝了。”挑眉。
然而唐汐接著說:“因為你像黑夜,孤傲又冰冷,倔強又脆弱……”那個聲音隻有正在對話的兩人能聽得見。紀瀾怔住,凝視著女生出神地望著自己所表露的呆相,忽然不經意地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
不帶冷嘲熱諷,不帶地獄夙願,如星光,純粹淡然地裝點著如此黑夜,溫柔卻讓人莫名地感到心痛。
唐汐被他眼底的柔和卻落寞的微笑震住,心髒倏地停掉了一拍,然後又落下了重重的一聲。
“終於……”僅吐出此二字,女生便已經察覺全身筋脈盡斷般無力非常,“演完啦”這三個字就隻好用標誌性的傻笑來表達了——戲份到此為止,心髒忽然有些許的脫力,跳動緩慢異常,或許,這個就叫做“空虛”?
——【虛個頭】!下意識反駁回去。
在更衣室麵前對自己吐了吐舌頭的唐汐正準備推門進去,換下身上那套厚重的中世紀盔甲——還好現在是冬天,不然肯定變成鹵水鹹魚哈!可是手還沒有碰到門把手就被一個慌忙的聲音給叫住了:
“等,等一下!唐!唐汐同學!尹曉,尹曉璃同學她……”轉頭過去之後被來者的一臉遮蓋住半張臉的亂發嚇了一跳——這個和“書呆子班長狀態”的大王子殿下的眼鏡實在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顧不得驚歎什麼,被突然叫住的女生問:
“阿璃找我咩?”
“不,不是……是她,她暈倒在舞,舞台……台……流血……”
……唐汐呆呆地看著那個看不見臉的女生,她支離破碎的話把胸腔裏的什麼緊緊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