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此時,汪偽政權風雨飄搖,陳璧君已踏上窮途末路,等待她的是接連的壞消息。她的胞弟、偽廣東省省長陳耀祖被愛國誌士刺殺身亡,侄兒陳春圃見大勢不妙,也掛冠而去。陳璧君唯有指靠妹婿褚民誼,請他出馬主持廣東政局。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國民政府”的老板已換成了陳公博,他對陳璧君的電函不以為然,理由是“民誼不能離開中央,有許多事要借重於他”。這個硬釘子把陳璧君碰得火冒三丈,她直闖主席官邸,一腳踹開陳公博的辦公室,拍案狂呼:“汪先生一向待你不薄,你就這樣對待他的未亡人!”陳公博深知今天若不讓她滿意,自己就無法過關。於是,陳璧君如願以償,妹婿褚民誼得以出任偽廣東省省長。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日軍無條件投降,陳璧君如遭雷殛,自知大限將臨。輪到她向親信訓話時,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套自欺欺人的說詞:“慌什麼,漢奸才發慌呢,我們又不是漢奸。我們的目的是求和平,現在和平已經實現,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有什麼可慌的!”

其實,這節骨眼上,陳璧君惶惶如喪家之犬,也隻有褚民誼肯來跟她商量。陳璧君授意褚民誼給蔣介石發去電報,試探蔣的態度:“敵宣布投降後,共軍乘機蠢蠢欲動,正三三兩兩潛入省防,不良居心昭然。願謹率所部嚴加防範,力保廣東治安,靜候中央接收。”翌日,陳璧君讓褚民誼再補發一封電報:“汪夫人願為中央效犬馬之勞,誓將廣東完璧歸還中央,盼蔣委員長訓示。”兩封電報發出後,如同泥牛入海。此時,廣州城內,鋤奸行動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陳璧君躲在寓所裏,憂心如焚,一日數驚。

某些不待見的人,換個時候,就變成了救星。當國民黨軍統局廣州站主任鄭介民現身時,褚民誼如逢大赦。鄭介民帶來了蔣介石的密碼電報:“重行兄:兄於舉國抗戰之際,附逆通敵,罪有應得。惟念兄奔走革命多年,自當從輕處理。現已取得最後勝利,關於善後事宜,切望兄能與汪夫人各帶秘書一人,來渝商談。此間已備有專機,不日飛穗相接。弟蔣中正。”褚民誼反複細讀電文,將信將疑,但又不敢說出自己的疑慮,隻向鄭介民打聽了赴渝的日程安排。

陳璧君為人驕躁,但她並不天真,讀了蔣介石的電文,她疑心這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圈套。但褚民誼比她樂觀,一方麵他認為他們有舊功可以折新罪,另一方麵認為蔣介石會看在彼此反共目標一致的份上,給他們效勞的機會。陳璧君進退兩難,最終,她靠一枚硬幣卜定了自己的行止。陳璧君讓人上街買了兩筐剛上市的洋桃,準備帶到重慶,一筐送給宋美齡,另一筐送給國民黨元老吳稚暉,請他代為緩頰說項。然而,他們上了鄭介民的當。陳璧君和褚民誼登車後,很快就失去了自由。

陳璧君的囚室是在看守所女監第一號,是單人監房。當時汪精衛的兩個兒子也因任偽職而關押南京,隻有女兒汪文恂時來探監,送些衣服和吃的東西。

這段時間,汪文恂自母親被捕後,也不到學校去了,自知沒有臉麵,學校同學和老師對漢奸的女兒,定必嗤之以鼻,所以終日愁眉不展。姑奶奶也一直臥病在床,她唯一可以商量的是黃媽。

這天黃媽對她說:“小姐,你要保重身體,以後有很多事要你去幹。”

汪文恂拭淚道:“我最擔心是二件事,媽媽的身體和觀音堂的情形。真是日夜不安,怎麼辦?”

“何必如此,夫人那裏,你可以去探監,觀音堂方麵每逢初一、月半,我代替姑奶奶去燒香,暗中探情況,不會出事的,不要著急。”

這天,汪文恂又到蘇州,到看守所女監房探望母親。母女相見,想起往日的威風氣派,眼下卻是階下囚,不得自由,受人白眼,母女談話還要受到監視,真是天上人間,不禁相對哭泣一番。

會見的時間隻有十分鍾,汪文恂將帶來的熟肉、牛肉幹、蛋糕,還有幾件換洗衣衫,匆匆交與母親。

陳璧君接過東西,急切地以目示意,問道:“家中都好吧?姑奶奶可好?初一、十五去燒香嗎?”

汪文恂又是眨眼,又是點頭,說:“姑母病了,是老病,不確要緊的,初一、十五去燒香,觀音菩薩保佑,平安無事,母親不必掛念……”

從汪文恂的眼神和話語裏,陳璧君已心領神會,明白觀音庵沒有問題,她的情緒也就稍稍平靜下來。

蘇州高等法院奉命對在押漢奸開始審訊。陳璧君得到消息,等待著早日提訊,好結束這件公案。同時,要汪文恂買來紙筆,動筆寫材料,準備答辯供詞。心中則還是日夜掛念著那個觀音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