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江湖事嗎,身為江湖人我就管得!據在下所知,燕傑镔的兩個徒弟也是苦命人,從小不知自己父母是誰,是燕傑镔在大街上撿來的。如果在坐的諸位撿了她們,她們如今就是名門正派了,可這由得了她們嗎?”
許軍師心平氣和,說道:“既稱名門正派,我們斷不會行事不分青紅皂白!可少俠似乎忘了,那兩個丫頭參與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她們肯定不知道!”西門如湖打斷許軍師說道:“原因有二說道:一,燕傑镔根本不拿兩女當徒弟,她曾用折磨自己徒弟的方法逼我就範,試問天下有這樣的師父嗎?這樣的師父當然不信任徒弟,能把天大的秘密告知她們嗎?二,她緊要關頭以徒弟做障眼法趁亂脫身,如兩女知道秘密,她斷不會如此,以她的性格定要人滅口!”
西門如湖這番分析入情入理,眾人啞口無言。許軍師扭臉胡震山,現在是他做決斷的時候了。
胡震山清清嗓子,說道:“她們總該說點兒什麼吧,比如這半年多燕傑镔在哪兒落腳?有什麼反常的舉動?接觸過什麼人?如果五霸閣一無所獲就放人了,傳西門如湖出去也不用在江湖上混。”
“爹……”胡青陽又急又怒。
胡震山以一個不容置疑的手勢截斷兒子的話。
西門如湖又驚又喜,說道:“胡老爺子,這事交晚輩辦好了。”說著轉身就走。
“慢!”董浩昌心有不甘,說道:“閣主明鑒,這西門如湖自身尚有疑點說道:燕傑镔既選他做替死鬼,為什麼又冒險救他?他為何逃脫我五霸閣追蹤?還有……”
“別說了,我意已決,就這麼辦!”胡震山斬釘截鐵,顯露一方霸主威儀。
後院兒早得信兒西門如湖回返了,方紅袖停止拷問等消息。見西門如湖急匆匆來了,心裏已明白了七八分。
西門如湖衝方紅袖拱拱手,說道:“大師姐,胡老爺子準我去見無憂、無雙兩女。”
方紅袖不再說什麼,使眼色讓小師妹和春繡跟進去,自己守在門外。方紅袖這麼做與其說是防著西門如湖,不如說是護著西門如湖;她畢竟沒得到確切消息,生怕西門如湖一時不冷靜幹下蠢事。
無雙見了西門如湖瞪圓了一雙美目,說道:“你這沒良心的,還管我們姐妹死活嗎?早你去哪兒了,這時來做什麼?!”
無憂隻是哭,不理他。
西門如湖的心就像剛給滾油煎了又浸進了鹽水裏,西門如湖上過大堂,一打眼就看出無雙被挾指了,十指連心呐!無憂赤著兩隻腳,不知她受的什麼刑,原本白嫩的玉足紅腫如肉饅頭!好在大師姐也是女兒家,嚴命手下不得破了她二人的相,因此二人臉上沒有傷痕。
西門如湖托起無雙一雙腫脹透亮的手,無雙手背到身後,說道:“不給你看,誰用你假腥腥的!”倔強的小姑娘忍住淚不哭。
西門如湖無奈,俯身捧起無憂搭在床沿的一雙腳,取了藥小心翼翼地擦上去。
門口的小師妹見狀酸溜溜,說道:“腳丫子拿的那麼近,也不嫌臭嗎?”
西門如湖隻當沒聽見,無雙耐不住跺腳罵道:“你們好沒心肝,打了人還冷嘲熱諷!”
小師妹哪兒是善茬子,怒目回罵道:“妖女,別以為來了撐腰的,我就怕你。”
無雙還要回嘴,西門如湖勸說道:“都少說兩句好不好。”
無雙頓足說道:“西門如湖,你到底是幫她的,還是幫我的?”
“不幫你們我來幹什麼,可我不是幫你跟人家吵架。”
無憂聽了這話,摟住西門如湖的脖子大哭,說道:“救救我們西門如湖哥,我姐妹的命好苦哇!”
西門如湖扶正無憂,說道:“好妹妹,大哥怎也要幫你們的,可你們也要配合大哥。你們把這半年來躲在哪兒,你們的師父接觸了什麼人,等等如實地說出來。我總得對五霸閣有個交待啊。”
無憂止住了哭聲,低頭不語,無雙聽無憂的,等她拿主意。
“無憂,難道你真不知道燕傑镔是什麼人麼,她自做孽不可活,逃不過這一劫了!你們姐妹一直陪到她遭擒,也算對得起她的恩情了,總不至於再糊塗到……”
無憂拿定主意抬起頭,說道:“我聽你的,西門如湖哥!”她瞥一眼門口的於芸兒,說道:“可是我不跟她說。”
“行,我帶你們去個地方說。”西門如湖鬆了口氣,露出笑臉。
西門如湖伸手抱起無憂,無憂乖巧地頭靠在西門如湖肩上,摟住他脖子。無雙唯恐給落下,亦步亦趨地跟著。
芸兒做難了,不知該不該攔下三人。西門如湖半年來名聲雀起,連閣主也另眼有加,尤其是捉拿燕傑镔一戰更確立了他少年英雄的形象。可大師姐隻準他探望,沒說讓他帶人。更可氣的是,他還跟兩個小妖女這麼親親密密地走!真是難咽這口氣!
芸兒想回稟大師姐,轉身見大師姐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胡震山已派人傳令於她。雖說方紅袖心胸豁達,可見了西門如湖與無憂這般舉止,也不由地滿臉脹紅,胸口極劇起伏。但她讓開門口,眼望別處。
西門如湖心中愧疚不安,抱了無憂低頭在方紅袖麵前走過。
芸兒見大師姐就這麼不言不語放西門如湖走了,氣得淚在眼裏打轉,追到門外厲聲斥道說道:“西門如湖,好你個沒良心的,你辜負了大師姐!”
西門如湖頓住腳步,嘴角牽動兩下,終於什麼也沒說,抱著無憂走了。
聖武珠一案,牽動了江湖各方勢力。五霸閣擒獲的燕傑镔是塊燙手的山竽,妖女豁出一身剮死不開口,胡震山卻不能真剮了她,毀了五霸閣的聲譽。總押著她又不是回事,為防夜長夢多必須盡早移送官府。
此去登州府要走兩日,不遠可也不算近,有人想劫囚車,一路上下手的機會多多。胡震山正為此事傷腦筋呢,九淩堡梅天心,萬花山莊司馬飛,斷魂穀董浩昌各帶手下不辭而別。蘇公威是竄掇此事之人,自然也不會留下了。
西門如湖聞訊麵見胡震山,說道:“胡老爺子,多餘的話晚輩就不說了,但凡您的差遣西門如湖不管水裏火裏,定效死力!”
胡震山哈哈一笑,拍拍西門如湖肩膀,說道:“少俠何必愧疚,我等處身江湖,當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別人怎麼想由他去吧!”
西門如湖不由地對這位武林大家心生敬意。
押送燕傑镔一事,由方紅袖、許軍師具體布置,明麵兒上是魔教梨花坊劫人可能性最大,可那聖武珠乃江湖至寶,誰又敢說其他門派不會心動插手呢?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五霸閣發生分裂,以現有的人手要萬無一失押送燕傑镔,難呐……
囚車的一早上路。整個上午安穩穩走下來了,稍事休息打尖又上路。
前行地勢起伏,荒草及腰深,許軍師大聲提醒,說道:“各位多加小心,過了這片荒草灘,我們就上官道。”話音未落,隊尾一聲慘嚎,有人中暗器墜馬。
押後的鄭風展夫婦刀劍出鞘勒轉馬頭,大片荒草隨風而動,似乎處處藏有偷襲者。莊丁扶起落馬的同伴,他的後腦給一隻棱形飛標貫入,哪兒還有救?
全隊疾行,盡速穿越荒草灘。偷襲者似乎選準了後隊,鄭風展隻聽身側一聲悶哼,扭臉見一條長繩將一名莊丁扯離馬背拋飛半空。鄭夫人馬背上躍起,半空中妙曼旋身利劍斬斷長繩;鄭風展踹馬蹬身體向後平飛,張臂膀托住下墜莊丁落地。夫妻二人這手配合妙至毫巔!
鄭風展接到懷中的是具死屍了,那莊丁脖頸骨已給長繩勒斷。
鄭風展悲憤以極,厲聲喝罵道:“鼠輩,你隻配無恥地偷襲嗎?站出來,鄭某接著!你敢嗎?”
他長嘯助威縱離馬背,鄭夫人唯恐丈夫有失,也策馬衝過去。
草叢中的交手甫一開始就結束了,鄭夫人見丈夫無恙,高懸的心才落到實處,沉聲問說道:“賊子幾人?”
“兩人,算他們逃的快!”鄭風展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