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急不可待(3 / 3)

西門如湖淩空全力一擊差不多是落在了虛空處,收不住勢子,跌跌撞撞地一頭紮進了高粱地。密匝匝的高粱杆纏身卻不著力,西門如湖狼狽地撲騰著,早沒了鷹擊長空的雄姿勃發。

柳生稍一愣怔即而狂喜,怪吼著挺刀直取西門如湖。眼角瞥到鄭兆北手中光芒暴漲,可他置之不理,加力飛掠直取西門如湖。他知道機會稍縱即逝,這小子假以時日必是心腹大患!

刀鋒邊處高粱桔杆成片成片倒伏,像卷地突起了一股狂風!西門如湖剛剛站直身子,寒意迫體,僅來及縮腕使長刀貼身做盾,遮擋那耀眼的寒光!這不是招式,這是萬般無奈的究應付,一聲悶響,西門如湖飛跌出去。

鄭兆北以為大哥中刀,淒厲地悲嚎著,狂舞重重刀浪罩住柳生。柳生本以為自己足夠重視這兩個進步神速的對手了,現在才發現還是低估了這二人!他不敢再有半點疏忽大意,全力迎戰鄭兆北的重重刀浪。

鄭兆北的刀式綿密,柳生能劈退他卻萬難穿透他重重刀幕。倭國矬子凶性大發,連出重招劈砍得鄭兆北踉踉蹌蹌不住後退。柳生隻覺得腦後金風銳利,西門如湖沒死,重整旗鼓殺回來了!柳生攢足勁回身舉刀招架……耳邊的震響他聽不見了,胸口有一麵鼓在擂,胸腔跟著轟鳴!柳生強壓住到嗓子眼兒的一口鮮血,他實在鬧不懂西門如湖的武功怎麼會忽強忽弱,差距這麼大?!

西門如湖這招勁力橫掃下柳生東倒西歪一溜趔趄!隻可惜西門如湖後招不繼,白白錯失了機會,他的招式要稍稍連貫再出一招,柳生必血濺當場!現下他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那矮壯的身形一閃,出了高粱地!

官道上,老吳在胡青陽連連喝喊下終於勒住馬,可他沒有車靠路邊,他防著柳生忽然竄出。二人都抻長了脖子向高粱地裏望,心給扯到了嗓子眼兒。那片高粱地翻翻滾滾像龍卷風過境一樣!

一條人影竄出高粱地,柳生!老吳的反應絕對一流,左手猛抖韁繩;右手長鞭直擊柳生耳根,那一處是馬的要害,人也一樣,擊中定會昏死過去!柳生曉得厲害,頓住身形刀迎長鞭。長鞭在老吳手中如靈動的活物,鞭梢兒一卷揮動向前,啪的一聲脆響……兩匹馬撒開蹄子一路狂奔!

車上的胡青陽腿傷了還有一雙手,他哪兒是給人追著跑的窩囊廢!他暴吼連聲,挑飛了礙眼的車篷抄起鐵臂弓,回手一拈,指縫中夾了三支勁箭,手隱廂板後張弓搭箭,怒目逼視越追越近的柳生!他大喝一聲抬手三珠連發。

柳生險而又險擋飛了三支呼嘯而至的勁箭,在奔跑當中在猝不及防之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簡直是惡魔轉世!柳生給這三支箭一擋慢了下來,西門如湖、鄭兆北隨後趕了上來。

以柳生之能,刻意隱身於青紗帳,任誰也是幹瞪眼!老吳在前麵勒停馬車,隨車空跑的西門如湖坐騎很通靈性,也站下,唏溜溜長嘶招喚主人。

“別站下,跑起來,快跑起來!”西門如湖奔近了喊,說道:“柳生不會善罷甘休的,他隨時可能殺出來!鄭兆北上馬!”

“大哥,你沒傷著吧?”鄭兆北才緩過一口氣問話,說道:“還是你上馬吧,我行!”

西門如湖瞪起眼睛說道:“誰是大哥?聽誰的!”

鄭兆北不敢做聲,緊趕兩步飛身上馬。

“我們在官道上,他在高粱地裏,我們不停他就別想追上!”西門如湖轉臉向高粱地裏喊說道:“倭國雜種,來呀,追呀,跑死你!”

西門如湖撩開兩條長腿跟上飛奔的車、馬。鄭兆北高居馬上看清了三位同伴均未受傷,意氣風發說道:“凶名卓著的柳生也不過如此,不要臉地偷襲也沒占著便宜!”

西門如湖與奔馬並行,神色自如不耽誤說話,說道:“就是,這下我們連虛懷若穀的機會都沒有了,再自謙不是高手,倭國鬼子都不幹!”

三人大笑。笑過了,鄭兆北打趣,說道:“大哥,你跑起來真叫帥!人有兩條腿不是麼,你跑起來我這一數哇……三條,四條,五條,硬是數出六條腿!”

又是一陣大笑。胡青陽道說道:“你們哥倆當真是一對活寶!”

西門如湖剛要接話,就聽老吳喊說道:“不好,前麵要轉彎!”

是的,筆直的官道轉了個慢彎,就是說那柳生能取近路截擊了!長鞭甩動,脆響連聲,馬蹄聲如密集的鼓點,西門如湖、鄭兆北護衛在車的左側,胡青陽也張弓搭箭瞄向左側,因為柳生是從那一側竄入高粱地的。

可柳生偏偏在官道的右側出現了!官道雖在轉彎,可那是慢彎,依舊能前望很遠,四人八隻眼睛也沒看見他什麼時候橫過官道的。這就是倭國忍術的詭秘難料!

還是老吳先發現了柳生,高聲示警,甩鞭擊打柳生。柳生刀隱肘後佯裝未覺,待長鞭逼近,翻腕寒光疾閃,牛皮長鞭寸寸斷裂!老吳手中空剩一根鞭杆,柳生到了眼前!

西門如湖縱身飛躍馬車,又是一招鷹擊長空!柳生經受過一回了,早有應對這招的心得,他避過正麵,舉刀貼上來刀,晃肩借力一拉。西門如湖僅是匆忙間學會了這一招,離運用自如差得遠,給柳生借力打力的一貼一拖,幾乎撒手扔刀!與柳生錯身而過的刹那,西門如湖背後空門大露!

鄭兆北斜竄而上,家傳刀法在他使來嫻熟流暢,刀光如匹練直卷!柳生不得不半途收招應對鄭兆北。當鄭兆北在柳生凶狠的劈砍下左支右絀時,西門如湖緩過勁兒再出淩厲殺招!

就這樣,兄弟二人移形換位交替進擊,那種隻需聽聲辨位連眼神也免了的默契,等於是添補了西門如湖一個個殺招之間的空白,接續連貫了四不象神功!柳生給他們哥倆殺得冷汗冒熱汗淌,一身臭汗氣喘如牛!見實在抵擋不住了,瞄了個空檔,又鑽進了青紗帳。氣得西門如湖、鄭兆北一通亂罵。

胡青陽更是氣得差點拍斷車廂板,他早就張滿弓了,但三人糾纏在一處,閃展騰挪身影晃動,他硬是沒機會放出搭弦的一箭!

拐過慢彎,官道變得坑窪泥濘了,馬不懼,人不懼,車卻難走。柳生趁此機會又施偷襲,再次給西門如湖、鄭兆北聯手殺退!這小子也真邪門,明知不可為偏是越敗越勇,如冤魂惡鬼,糾纏不休!恨得人牙根兒癢癢!這正是東西夷的典型性格說道:偏執、狂妄、堅韌、死不服輸!

仰頭見日已西斜,西門如湖不禁心頭焦躁,從早晨到現在,跑跑打打十多裏路了,總是這麼敵暗我明被動挨打,啥時候是個頭?要是到晚上更糟!聽莫天機說,倭國忍者是能長達幾月潛伏某一處,等待目標出現!他們連獵狗都毫無所覺!他們能數日不吃不喝不睡,直到拖垮對手!這就是忍術的得名,怎一個忍字了得!

要想擺脫柳生是不可能了,那就給他點厲害嚐嚐吧!於是,一個大膽得近乎瘋狂的念頭在西門如湖心底產生!

路不好,老吳小心翼翼地駕車,盡量不使其顛簸,胡青陽再剛強也是個傷號。當老吳緊拉韁繩策馬緩行,繞過一個水坑時,柳生又打高粱地裏殺出來!

西門如湖迎上去,出手就是\\\"一刀斷流\\\"!柳生吃過這招的虧不敢馬虎,雙手運刀全力格攔。西門如湖在雙刀擊實的一刹那撒開刀柄,叮長刀不知飛向何處!

柳生擊了個空,不可承受之輕幾乎閃得他岔了氣!更驚疑不定的是說道:西門如湖為什麼扔刀?刀是刀手的命根子,交戰時扔刀隻有瘋子才幹得出來!西門如湖就是瘋子!

柳生雙手舉刀回撤不及,胸腹空門大露,眼睜睜看著西門如湖彎腰弓背,一臉壞笑撞上來!柳生隻覺得這一撞,五髒六腑給硬生生地擠到了嗓子眼兒,身子一輕騰雲駕霧向後拋飛,半空中噴出一口鮮血!

鄭兆北、胡青陽、老吳見西門如湖長刀脫手,駭然驚叫,直到柳生給撞飛了才脫口狂喝說道:好!西門如湖是化用胡震山肩撞燕傑镔那一招,效果出奇地好。

柳生重重地跌落,頭暈目眩渾身沒一處不疼,可他像九條命摔不死的貓,身體著地就彈跳起來。他起得正是時候,西門如湖高大的身影逼到近前了,柳生抬臂翻腕,刀向上撩。

西門如湖萬沒想到柳生遭此重擊還能還手,他等於赤手空拳往人家刀口上撞!完全是本能的反應,西門如湖一個鏟腿踹中柳生的迎麵骨。柳生落腳處泥濘濕滑,小腿吃一腳猛踹,直挺挺摔倒。他是前撲摔倒的,完全可以用手撐地,可他信奉刀在人在,握刀的雙手死也不撤,直摔得眼冒金星!

柳生這下站不起來了,可他還會滾。他知道這會兒稍有遲疑就會命喪黃泉!鄭兆北的刀奪奪奪連聲,緊追著疾滾的柳生砍進泥地裏,最後一刀留下他一縷頭發。柳生滾入青紗帳,西門如湖、鄭兆北追進去,哪還見人影?

胡青陽喝停馬車,見西門如湖打高粱地裏鑽出來,一挑大拇指讚道說道:“西門如湖,你小子不用學藝了,那些千錘百煉的招式還不如你靈機一動的兩下胡打誤撞!”

西門如湖這時臉上有汗水、有泥水、還有柳生噴濺的血汙,但這些都遮蓋不住燦爛的笑容,說道:“胡大哥,可別小看這兩下胡打誤撞,如果一板一眼的跟柳生打,萬難傷到他半根汗毛!”

胡青陽點頭認同,那柳生已經不能單單用武功高強形容了,他簡直就是專門為行凶殺人打造的凶器!

鄭兆北也到近前,丟一方手帕示意大哥擦臉,拍著肚子說道:“哎呀,打跑了瘟神,我這肚子也知道餓!吃飯,快吃飯!”

大家聽他這麼一說,肚子也都打鼓了,圍在車邊借夕陽殘照吃今天的\\\"午飯\\\"。這裏前不搭村後不著店,看來隻有露宿在官道上了。

風過處,兩側青紗帳唰唰做響,不由得使人疑神疑鬼,倭國忍者最善趁夜偷襲,誰知那陰魂不散的柳生會不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