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根本不存在(3 / 3)

無憂、無雙一到,聽戲的人分神了,戲台上那彩衣花旦也沒她倆俊的,單說那黑珍珠耳墜和翡翠蜻蜓吧,當地人別說見過了,恐怕聽也沒聽說過呢。

正對戲台設了張太師椅,一滿臉橫肉的漢子端坐其上,左手搖著蒲扇,右手把玩著兩隻大號鋼膽。他身後立了幾個著一式滾襠褲、小坎肩的漢子。聽戲的人遠遠的避著他們,讓出一片小空場。想來那漢子是這街上的老大、老二吧。

那漢子一直盯著無憂、無雙,用恨不能生吞活剝的貪婪目光。二女對他這色急難忍的目光很惱火,隻是大哥急著趕路,她倆不想惹事。那漢子對這三個佩刀帶劍的年輕人摸不準路數,加上西門如湖的身量和氣度,使他不敢輕舉妄動,雙方就算暫時相安無事地聽完了戲。

回到船上二更天了,西門如湖索性就歇了這一宿,三人枕著浪湧拍打的輕微搖晃沉沉睡去。

早起才發現,夜裏又有兩艘貨船泊岸,一左一右將飛魚號夾在當中,虧了入內河西門如湖就拆去了兩舷的浮木橫杆,不然可麻煩了呢。西門如湖取長杆由幫舷相靠的兩船當中撐出飛魚號,無雙升帆,無憂掌舵,三人又上路了。

船到江心,西門如湖大大伸了個懶腰,又回艙中睡覺去了。正當盛夏,身子底下僅鋪了張薄薄的涼席,船板導聲,他聽見嘩嘩的水響。西門如湖皺皺眉頭,耳貼艙板細聽,這水的響聲絕對是在船艙裏麵!西門如湖翻身而起……

進水處在前艙,幸虧有隔板擋住,沒有四處蔓延。西門如湖跨過擋板,趟著齊膝深的水進艙,伸手在船板上摸。他摸著了一個圓洞,心裏明白了,這是有人使壞,用木工鑽鑽出來的!下手的時候一定是在夜裏了,那時船停著,便於下手,而且江水無聲滲漏,船上人不知不覺。

西門如湖跨出前艙,取來事先備下的木楔和錘子,堵住了江水湧進。使壞的人目的何在?為艙中的貨物嗎?那麼盡可在昨晚沒人時上船來偷,又何必濕淋淋到江底去撈呢?那麼,為的是船上的人了?西門如湖想起昨晚戲台前那一幕,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無憂、無雙聽到艙底叮叮哐哐的聲響,急忙跑下來探看。無雙見了前艙齊膝深的水,捂住就要脫口而出的一聲尖叫。無憂也是花容慘變,手捂胸口,上一次沉船的經曆給她們倆的刺激太強烈!

“我們,我們沒有觸礁哇,這,這是怎麼回事?!”無雙顫著嗓音問。

“沒什麼大不了的,漏洞已經堵上了。”西門如湖語調輕鬆,說道:“上甲板調船回碼頭,我們要修補漏洞,晾曬打濕的貨物。”

上了甲板,二女驚魂初定,這裏不是茫茫的大海,左右轉頭望,綠樹紅瓦曆曆在目,又有大哥這主心骨在身邊,還有什麼好怕的?

無雙切齒問說道:“是什麼人使的壞?!”

“不用急,他會自己跳出來的。”西門如湖穩穩地把舵調轉船頭。

飛魚號隻是小有損傷,西門如湖雇來的工匠是父子二人,用一架絞車將船頭拖出水麵,拆下了壞船板,量好尺寸,掄動鋸刨新做船板。

無憂、無雙雇了腳力將艙中浸濕的貨物擔出來,穿街過巷遠遠地擔到無人的江岸上晾曬。那都是些上等的綢緞衣料,二人脫身不得。

西門如湖這人沒什麼架子,與父子二人閑聊,還搬搬扛扛打打下手。閑聊中西門如湖知道了,這小鎮有個大名子……北岸碼頭。在這裏,包七爺座地一把交椅,手下兄弟幾十號,接管左近水旱兩路。想來就是那搖蒲扇玩鋼膽的漢子了。那麼搗鬼的人也一定是他了,西門如湖實在沒時間尋他晦氣,心說道:老小子,識相的你就此罷手!

船板做好了,舉到艙頭一比……嚴絲合縫!西門如湖不由地讚了聲說道:“好手藝!”

黝黑健壯的老工匠笑笑,說道:“公子爺誇獎了,混碗飯吃吧,這年頭活著不易呀。”

父子二人掄錘向船板上敲鐵釘了,無憂、無雙雇的一名腳夫慌慌張張地跑回來,說道:“公子爺,不好了不好了,兩位姑娘跟人動手了,劍都亮出來了。”

西門如湖一愣,父子二人也停住手,呆呆地望著他。西門如湖取了一塊銀子遞給老工匠,說道:“老伯,您接著幹,我去去就回。”

原來無憂、無雙剛選定一處沙灘,衣料剛落地,十來個潑痞就尾隨而至出言調戲,腳夫們見狀工錢也不要了,一哄而散。二女哪兒是善茬子,早就窩著一肚子的火,可算找到正主了,拔劍出手……

西門如湖趕到時打鬥剛剛結束,無雙兩指掰彎狹長的快劍,吹去劍尖上的血跡。無憂埋頭把一匹匹衣料在沙灘上攤開。瞧她們氣定神閑的樣子,剛才定然是場一邊倒的交手。

無憂抬頭看見西門如湖問說道:“西門如湖哥,你船修得怎麼樣了,可不要中了人家調虎離山計呀!”

西門如湖猛醒,拔腿往回跑。遠遠見碼頭邊有幾人圍打父子二人,還有兩個小子扯落了還沒釘完的船板。西門如湖高聲怒吼,那夥人聞聲一哄而散。

西門如湖奔近了,父子二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就走。那位老工匠走了幾步回轉身,捧出西門如湖給的那綻銀子,說道:“公子爺,小老兒一家三代還要在這兒住下去,萬萬得罪不起包七爺,您見諒,見諒!”

西門如湖沒接銀子,說道:“老伯,活兒你已經完工大半了,理當收下工錢!”

老工匠打躬作揖,說道:“公子爺,您是好人呐!可小老兒要是收了這錢,包七爺定要砍我手的!”他把銀子放在腳下,落荒而去。工具散落一地也忘了拿。

西門如湖料想這鎮上自己是再也雇不來人了,撿起工具自己動手將船板釘好,轉動絞車把飛魚號放下水,駕船到了晾曬衣料的江岸處。

見大哥到了,此處不用懸心了,無雙抄了劍就往鎮裏闖,無憂頓足叫說道:“無雙回來,快回來!”

她不叫還好,一叫無雙更加拔腿飛奔。西門如湖幾個箭步追上去,攬腰抱住無雙。無雙氣得眼裏閃著淚光,說道:“西門如湖哥,放手!若不是昨晚我吵著上岸,哪有今天這事?!放手啊,我今天非出這口氣不可!”

“好無雙,聽話。”西門如湖柔聲哄勸,說道:“咱們不是急著趕路麼,就當不小心給瘋狗咬一口吧。”

毒辣辣的太陽一會兒就曬幹了沙灘上的衣料,二女一匹匹卷好,由西門如湖充做腳力扛上船。看看天色不早,正待起航,遠遠見鎮子裏栽栽歪歪走出一人。船上三人目力極佳,定睛看說道:正是上午送信的腳夫,他手柱方凳拖了一條腿,挨蹭著向前搬動,見了岸邊的船,舉起手拚命搖晃。

西門如湖跳下船奔過去,扶住他說道:“老哥,你的腿怎麼弄的,是不是那包七爺……”

腳夫濕漉漉一頭冷汗,說道:“除了他還有誰?!他怪我給你送信,打折了我的腿!他還讓我給你帶信,說道:如果你有種等到明天走!”

“哈哈……”西門如湖怒極而笑,說道:“我不去尋他,他反要來找我,老哥你等著,他怎麼打折你的腿的,我就怎麼打折他的腿!”

西門如湖回船拿來兩塊木板和一條長長的綢帶,說聲說道:“無憂,幫個手。”

一旁的無憂出指點了腳夫的穴道,西門如湖麻利地為他斷骨複位,打上夾板,這人真有剛,一聲沒哼,但他感動的落淚了,說道:“公子,聽我一句話,快走吧!包七爺有鐵漿幫做靠山,憑你和兩位姑娘鬥不過他們的。”

無雙冷哼一聲,說道:“是人不是人的,都敢弄個名頭成幫結夥。本姑娘倒要看看他們能掀起幾尺浪?!”

無憂解了腳夫的穴道,西門如湖蹲身說道:“老哥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不是我們連累,你也不會斷了腿。”

腳夫連連搖手,說道:“公子你可折殺小的了,再說見了你背我回去,我這另一條腿也得折!”

西門如湖切齒道說道:“老哥,你回去給那個狗屁七爺傳個話,就說我今晚等不到他,明早就上門挑了他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