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謝青雲那個混蛋是我父親?!他根本不是我父親!我根本不是他兒子!”仰頭大笑,鼎劍閣的少主眼睛裏有火在燃燒,回頭,惡狠狠的盯著幽草:“有哪個父親,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血毒?有哪個父親忍心讓自己的兒子成為藥人?!”
“我根本不是他兒子,根本不是!”
“那一天我問他為什麼對我下血毒,那個老狐狸笑著,用傳音入密對我說:‘你不過是路邊揀來的棄嬰而已,根骨那麼好,不做藥人豈不是可惜了?’--但是表麵上,那個衣冠禽獸,卻假惺惺地說:‘可憐的孩子,你病了,需要吃藥而已。吃了藥,你就沒事了……’”
“我要殺了他!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激我動手,可是我真的要殺了他!--哪怕別人都認為我真的是殺父的瘋子!哈哈哈哈!”
他大笑,笑得再度劇烈的咳嗽起來,彎下了腰。肩頭的鐵索不停的晃動著,有模糊的血肉和膿液,從那裏不停的滲出。
“……”一時間,她竟然無言以對。
是的,一直以來,她心裏也都有些奇怪:為什麼明明是自己命令少主去殺的方天嵐,老閣主卻在眾人麵前一口否認。而且,雖然平日對於少主是那樣的慈愛,可是卻不允許二公子接近少主--
“少卿,你大哥和你不是同一種人!別惹他!”
似乎,一直以來,老閣主都是處心積慮的對外營造著一種印象--他的大兒子,是一個瘋子……老閣主不引為恥,有意無意的,一次次的在大家麵前那麼說。
自從將少主囚禁在雪獄以後,他更幾乎已經把這個兒子當成了囚犯。
幽草的臉色蒼白如雪,恍惚中,忽然看見暗室的角落裏,那個白衣女孩虛幻的影子漸漸抬頭,對著她笑了--咽喉裏插著劍,那樣的笑容卻是悲涼而諷刺的。
姐姐?我錯了嗎?我真的大錯特錯了嗎?
該死的,是老閣主,是嗎?是他殺了所有人,包括他“兒子”在內!
“當然,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反正我隻是一個瘋子!”他微微冷笑著,說,眉間的皺紋有如刀刻,複又低下頭去,猛烈的咳嗽,“我隻是一個瘋子……而他,卻是鼎劍閣閣主。”
“我相信你。”她有些恍惚,喃喃說,身子晃了一下,隻覺毫無力氣,隻好將身子靠在了鐵門上--可是……如今相信,又有什麼用?她忽然低頭莫名的笑了起來。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逃不開那個翻手為雲覆手雨的計算?
這麼多年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掙紮,都是無用的嗎?
第一次,連她都有壓抑不住的想大笑的悲涼和憤慨。
“不必如此,幽草……隻要有一個人相信,我就不會瘋。”
黑暗中,那個人忽然說。
抓著小窗口上的鐵柵欄,她低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