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頃刻之間,我好象忽然“醒”了過來,剛才心中的所有繁雜念頭一掃而盡。
我知道,不管那是淩留下的“知識”,抑或隻是我靈光突現——反正在那一刻,我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該怎樣阻止這場即將爆發的災難。
我繼續地念誦著提特裏克王子留下的咒語,同時把那顆血淋淋的“惡魔心髒”緊緊擁向自己懷中。
這一刻,我仿佛感覺得到那顆“心髒”的每一下搏動,而它,是不是也能感覺得到我心跳的聲音?
“是‘自然之源’的力量麼?!”一直彷徨錯愕的紫冥這時候失聲叫了起來,“你身上的魔力,竟然能愈合晶石的傷口麼!……”
沒錯,是它的力量……是緋紅的自我犧牲結合了那兩枚戒指的生命力量,此刻有一次顯現神奇。這來自生命本源的魔力,正安撫著那枚受傷而瀕臨崩潰的惡魔晶石,隻是這短短片刻,我已經能感覺到那顆“心髒”正逐漸恢複平穩,也不再有那橙色的血光從它內部湧出。
能夠成功!隻要我們能穩住這枚晶石,伊歐弗人積攢已久的“惡魔力量”就仍然可以被控製下來,不至於為患人間。
“惡魔心髒”不再流血,現在我可以騰出手來,輕輕拭淨晶石表麵的血汙,繼續描畫那提特裏克王子的詭異符文。晶石似乎也聽得到我的咒語聲,它變得平靜了,越來越平靜,仿佛一個剛剛做過噩夢的嬰孩,正逐漸被搖籃曲導入沉眠。現在我們身邊也不再地動山搖,這座收藏著晶石的石塔之內,血腥氣、硫磺氣都漸漸消散,亂飛的火光也變得有氣無力。
再有片刻,惡魔晶石的“封印”就可以完成,剛才即將野馬脫韁的毀滅性力量即將重新沉寂,甚至,這座火湖要塞也能恢複到我剛前來時候的樣子吧。
但是,沒有那麼簡單的……光·奧德麗既然早已在這晶石中做了手腳,剛才已經將近失控的那股力量,會老老實實地等著我重新束縛住它麼?
就在我念頭這樣一轉的時候,我就聽到背後傳來轟隆隆的一串悶雷聲。
“是那些巨鐮惡魔!”紫冥沉下聲音說道,“它們好象感覺到你在做什麼了,蘭若……這些家夥受到了什麼‘高人’驅使,一定是要阻止你完成封印的!”
那些拿著巨大鐮刀的惡魔!它們原本隻是些沒有智慧的召喚生物……但是,顯然是光改變了它們的“應變程序”,我相信,它們一定會拚盡最後一刻的力量來幹擾我的動作。
以我現在的力量,原本不再畏懼同這些家夥正麵交鋒的。可現在不行!我完全騰不出手來,我甚至不能再延緩片刻,畫錯一道符文,念錯一道咒語。我甚至不能再和紫冥多說幾句話,不能告訴她如何抵擋、或者至少是避開敵人……
“行了,蘭若……繼續一心一意做你的事!你已經做到了我所期待以外千百倍的事情。”紫冥輕輕一按我的肩頭,我不能回頭,但我還是聽得見她拾起長劍的聲音。
“其他的事情,我來對付好了。”這一刻,紫冥又完全變成了伊歐弗族的那個冷血將軍。“在你完成封印以前,我保證沒有任何家夥能侵入這石塔一步!”
※※※
按照提特裏克王子的辦法,我仍然需要不少的時間完成對惡魔晶石的封禁。現在情況已經勉強穩定下來,但除非我完成所有的步驟,不然,那些已經被召喚出來的巨鐮惡魔是不會放下武裝的。這些巨鐮惡魔現在仍然是光·奧德麗的邪惡傀儡,他們也隻差一點點就可以完全掙脫伊歐弗人的神秘晶石的控製,現在,正是魔族力量最緊要的關頭,如果封印失敗,我們的敵人將不僅擁有巨鐮惡魔的大軍,這股魔力如果同光的邪惡勢力合流……這塊大陸真不知道將會麵臨怎樣的災劫啊。
可是,現在我卻一點也幫不上紫冥!她一個人在獨鬥那些侵入石塔的巨鐮惡魔,而我甚至不能回頭看她一眼,哪怕隻是剛才這一轉念的關注,也差一點打斷了我封印的操作。
我一邊勉力堅持著描畫符文和念誦咒語,一邊盡量抽出一點點心念去側耳傾聽……搏鬥似乎很激烈,紫冥一定是充分利用了這石塔構造特殊的地勢在和敵人周旋……我還記得剛才我和她進入塔內的特殊方式,我想,那些體型和兵器都龐大無匹的巨鐮惡魔們也沒那麼輕易進入這個核心的空間:紫冥像是把他們阻隔在了狹窄的門洞裏一般,因為我聽不到惡魔們掄轉巨鐮的聲音,他們似乎完全施展不開攻擊,而隻能發出一陣又一陣狂怒的吼聲!
而紫冥的劍卻在淩厲地飛舞著!我很清楚,她的這把劍,雖然比不上泰坦神劍那樣橫掃千軍,但也是一柄魔劍……況且,它剛剛沾染過晶石的鮮血,它本身的威力,足夠讓紫冥將軍在和巨鐮惡魔一對一的交鋒,甚至一對二、三的交鋒中也不落下風!加上紫冥熟悉利用著這座有魔法庇護的石塔的種種特殊機關,她或許真地能夠抵擋住一群企圖侵入的大惡魔吧……
我也不能多想了,我隻有相信她的“保證”,現在這座石塔孤懸在火湖中央,她沒有任何的援手,魔族千百年的力量都凝聚在這枚晶石之上,而能否保得住這力量不被別人奪去,現在完全取決於紫冥一個人的勇氣……
她……能支撐到我完成全部的封印麼?
“殺!”紫冥怒叱一聲,然後我感到身後有件什麼東西,如同車輪般骨碌碌滾過我的麵前!
那是一個巨鐮惡魔的頭顱!它的斷頸處鮮血飛濺,濺到了我的肩側和臂彎,差一點就沾染到了晶石上麵!
“好險……”現在就差一點點,最後的一點點啊……可是也正是現在,這晶石哪怕受到一滴血水的意外幹擾,我也會前功盡棄的!
紫冥還能撐多久呢?這一枚頭顱可以落到我的身邊,我想敵人終於突破了門徑,離我身後不遠……紫冥還有沒有地勢或機關可以利用?我不禁皺起眉頭。
一旦敵人能展開手腳,哪怕隻是三、五個惡魔能夠正麵和紫冥廝殺,她剛才建立的些須優勢就將不複存在;如果考慮到她還不能自由騰挪,而必須保護我不能移動的身體……她或許連兩、三個回合也支撐不住的。
喊殺聲就在我的背後,巨鐮的寒氣似乎我的脖頸就感受得到。我無法估算已經侵入石塔的有多少大惡魔,但是,他們肯定不止三、五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