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不容她不承認,存心在眾人麵前定了小女孩的罪,幾個池塘事件時出現的侍兒站出來,講述了看到的事實真相“二小姐落水,三小姐伸著胳膊在邊上看著”。緊接著,是老太君的訓斥聲,孔蓮的怒罵聲,任氏的磕頭聲,小女孩仍是一動未動。
就在此時,燒還未退的孔繡扶著幾個小子從內室出來,說著因為想吃新鮮蓮子,才去蓮池的,自己不小心滑了進去,和三妹妹沒有關係。老太君望著孫女紅彤彤的小臉心疼得不行,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還一個勁的誇自己的寶貝孫女心腸好,拉著去後屋了,走前還狠狠地瞪了小女孩一眼,吩咐孔蓮好好管教,省得日後家宅不安。
孔蓮也被女兒倔強的樣子激怒,叫人請了家法,一寸半寬的竹板狠狠地打了三十板子。小女孩昏死過去,第二天才醒過來。當然,醒過來的已經不再是原本的那個小女孩了。
守著孔織的正是這身體的母親孔蓮和父親任氏,兩人見女兒又昏了過去,臉色青灰,駭得不行,連忙叫金兒、銀兒去喊大夫。金兒、銀兒趕緊往外跑,正碰上幾個侍童簇擁著小楚氏進院子來,也沒時間問安,福了福身就跑了出去。小楚氏察覺出情形不對,放輕腳步,讓其他人在外候著,隻帶著貼身侍童順兒進了屋子,恭聲問安:“母親好,任叔叔好!”
孔蓮點了下頭,問:“你從老太君那裏來的?老太君消氣了沒有?繡兒沒事了吧!”
小楚氏道:“二小姐燒退了,老太君、老太君正給她剝蓮子。那個、那個……”說到後來,竟有些支支吾吾。
孔蓮皺眉:“怎麼?老太君還氣著,這樣暑天,別在鬧出病來。”
小楚氏紅了臉:“二小姐再三說明了,確實是自己掉進池子的,還托媳夫向三小姐致歉,說連累她受冤枉,很是過意不去。”
聽到這話,孔蓮和任氏望著床上生死未卜的女兒,心疼得要死。孔蓮還能忍住,隻是紅了眼睛,任氏卻忍不住哭出聲來。
隨著孔織的再次昏迷,賞星齋裏人來人往,變得熱鬧起來,大夫換了好幾位,都說沒有什麼大礙,不用下方子,可是就不見床上的人醒來。不僅府裏各院主仆走馬燈似的過來,西府三房孔菊家的親眷也過來探視。
轉眼,過來七天,孔織還是未醒,除了孔蓮和任氏,其他人已經不再抱什麼希望。老太君因自己武斷,害慘了孫女,羞愧難當,心結難解,身子也不爽利,為了不給女兒添亂,強撐著不倒下。或許是對孫女愧疚,想盡自己的心力,他用自己的帖子請了宮裏禦醫院的首席供奉姚純,過來給孔織診治。
姚純出身醫藥世家,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名醫,孔蓮與任氏也對她充滿期待。沒想到,姚純給孔織仔細診脈後,仍是像前頭的大夫一樣不能下方子,隻要求靜室作答。孔蓮見她緊鎖眉頭,滿臉鄭重,知道不是什麼好消息,心裏非常沉重,請她到隔壁的小書房。
侍兒端茶後退出,孔蓮問道:“小女情況到底如何,還望姚禦醫直言相告,本公也好有個準備。”
姚純搖了搖頭:“難說,實在難說!看三小姐脈象正常,外傷已結疤,是正在康複的征兆。可是,試她呼吸,竟弱得幾乎察覺不出。”說到這裏,她歎了口氣:“這種症狀,老婦入杏林四十餘年從未見過,隻是在家祖的筆記上見過記載。”
“哦,這樣說來,姚禦醫一定能夠對症下藥了吧!”孔蓮似乎看到希望。
姚純微微皺眉:“國公夫人恕罪,此種症狀,不是身病,而是心病,就是說病患身體病症已經治愈,但心結難解,不願求生。心病還需心藥醫啊!老婦實在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