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真讓王子騰羨慕,羨慕便生嫉妒,他有些惡狠狠地想:“鄂爾多斯是個好地方,盛產羊毛,也廣產凶狼。胡大海那隻狼,也能考上北方大學,真是武大郎開店了!”隨手狠狠把信丟進垃圾桶。
王子騰悄悄和周文元咬耳朵:“你班李晨輝休學了。”
“為什麼?”
“有臆病。”
“什麼病?”
“精神病。”
周文元沉默了。
“我們不管他考上大學怎麼樣,那不是我們的事。我們隻管他考不上大學是我們的恥辱!”王子騰堅定的語氣安慰著。
與此同時周文元在政教處,也偶然截獲了一封寫給鍾銘的信。那是郵遞員剛送來,他隨手揣進兜裏,回到家裏,仔細端詳一番後,無論從筆跡還是落款,都認定是唐戈寫的。他像對待自己的學生來信一樣很有經驗地處理了這封信,他小心翼翼地用刀片將信封拆開,拿出信瓤,信疊成雁狀。周文元猶豫半天,還是好奇地拆開了:“鍾子安好……先報告個喜訊,我考入了北京師範大學中文係,是咱們班唯一繼承你的衣缽,和你搶飯碗的人。希望四年後將回到三中和你對桌,朝夕相處,聆聽你的教誨,那將是我的人生幸福。假期在忐忑不安中度過,尋找你一假期,卻得不到您的一絲消息。你使我明白活著的意義和價值,使我獲得了重生!我從小離開父母,他們在我眼裏就是個模糊的符號。他們那代為了軍事為了機密功成名就,無愧於時代、祖國、人生,他們對我是有愧的,我恨他們,至今也不原諒他們!世人都說我幸福,有誰知我痛苦?我像頭斷奶的小狼,遊蕩在孤獨的世間。是你給了我他們吝嗇給我的父愛母愛,是你給了我憧憬的友情愛情,我心理上終於找到奶源。我刻苦學習就是為了縮小我們之間的差距。你是一個高尚的人,我必須變成一個高尚的人!來到大學學習,才知道了魯迅和許廣平的故事,滴水之恩當以泉湧相報,生命必須以生命對等交換。老師,我知道你並非池中物,你有鴻鵠之誌,我願做你的保鏢,為你赴湯蹈火,我願做你的秘書,為你建言獻策,在你的身邊,伴你到黎明。像中山和慶齡,魯迅和廣平,像從文和兆和……讓你那智慧的靈魂,靈動的青春,因我青春的注入而精彩,讓我生命之燈點亮你孤獨寂寞的生命曆程,老師請你耐心給我成長成才的時間!……Iloveyou!Myheartwillgono!(我愛你!我心永恒!)”
最後兩句英文,周文元不認識。但他抄錄後,又仔細得不留痕跡地粘上了。這一招他做班主任輕車熟道,周文元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終於找到了證據。他莫名地興奮,怪不得鍾銘那麼護著唐戈,並且私自放虎歸山,原來是師生戀!他露出不屑神情,師生戀,在他腦中那是大逆不道,有傷風化。隨手掏出打火機,燒了。那神情和三十年前五月三號的那個夜晚,沒什麼兩樣!
他心理忖道,私立學校藏垢納汙。八台大轎抬我,我還不去呢。他說了句阿Q式的話,精神抖擻地上課去了。
鍾銘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人們猜測著。當年他為了愛情,來到半島,他是條擱淺在海灘上的魚,鯨魚!一時為了情迷失方向,他渴望暴風雨,渴望海嘯,他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間或舞台,可能考研究生留學國外,或回家鄉搞經濟建設,讓智慧變成金錢,讓金錢說話,也讓金錢證明自己的能力,你認為他的最好結局是什麼?是學術或是商海或是官場?
結局是淡然的。
鍾銘走了,
袁嘯天走了,
王子騰還在,
周文元還在,
天下依舊平安無事。
九月,是收獲的季節,海藝大酒店又迎來了新人喜客,升空的禮花閃耀的瞬間,炸響在朗朗乾坤;AB金銀座大廈,洲際體育場,巍然屹立;登台遠眺,鳳凰碼頭,塔吊林立,巨輪羅列;丁字灣群山如墨,環抱一潭碧水,浪花點點,海鷗翔飛;跨海大橋,潔白的橋身,若海市蜃樓般伸向海天迷茫處;曦島的遊艇,在蔚藍的大海,迎著朝陽,劈波斬浪。
鍾銘登上客輪,別了,鳳凰!
他想:當他能主宰半島精神時,他還會回來的!
後記:本書刪去後兩章十節,原名《師道》,因為網上重名,故改之《班主任》,又重名,無奈起名《青春之道》,或《青春的腳步》,或《青春的聲音》。阿狗阿貓,地瓜鐵蛋,名字雖然俗氣,但好養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