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默可不覺得,那個什麼鄭德妃,會找一個不認識的人進宮去喝什麼鬼茶。
事情的發展遠遠的超出了餘默的預料,她站在原地,遲疑著該不該去,然後才有些為難而又帶著害怕的點了點頭:“有勞娘子了。”去就去吧,正要住在宮裏也方便行事,隻是穆淵到底是什麼腦回路?還有,這樣進去了,沐湛會不會多心?
雖然這樣想著,餘默還是答應了下來。一來以她現在的身份不可能拒絕得了,二來沐湛也不那麼小氣,多心也不會認為她還念著穆淵。
坐了馬車進了宮,然後換了轎子,等到了地方,天已經黑了起來。
下了轎,為首的那個娘子已經跟了進來,對著餘默道:“德妃現在還在事,不能過來,娘子先在這裏待著吧。我已經讓人備了湯,等你洗浴完,人就會來了。”
餘默怔怔的看著自己所出的宮殿,心情很是不好。
彰華宮!
什麼鬼德妃,才不是呢!德妃能住這種地方?雖然彰華宮不算小,但跟大卻半點搭不上關係,哪裏配得上四妃之一的德妃!?
穆淵這是,認出她來了?
不可能啊!
就算是他們的人裏有臥底,也不知道她換成了什麼樣的相貌,更不可能算出來她來長安城的時間,哪怕知道這些,穆淵也不可能一逮就逮到她啊!
餘默沉著臉打量四下。
十年,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心裏有些複雜,這殿周圍的樹木都長粗了很大一圈,房子看起來依然那樣有氣勢,可是與記憶中的一比,明顯的舊了。
那娘子跟在餘默身邊,小心的注意著她的神色,看出餘默不高興,就哄著她道:“娘子,見貴人要沐浴更衣的,不然冒犯了可不好。”言下之意就是你擔待不起。
餘默邁起了步,那娘子忙上前領路,她小步的跟著。
這彰華宮看起來雖然幹淨整潔,她卻能從氣氛中感覺得到,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了。這房子沒有人氣,穆淵怕是自她走後,就一直讓其空著了,也沒有讓後進的人住進來。先前可能是有餘溪擋著沒人住進來,後來怕是穆淵念著餘溪,才將此處按照她走時的意願空著。
前殿大門緊閉,餘默依然能看到一個一身桃紅衣服的祝昭儀張揚的站在台階上望著她。那個女人早在好幾年前就死在了宮鬥中。
過了前殿就是中殿。這是好像住的是……是……昭容……吧?那個女子不好不懷,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待到了後殿的時候,餘默經過東廂,似乎還能看到祝昭儀帶著一群人在言婕妤的門前撒潑。
可是,這裏裏外外,她遇到的十來個人,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
物是人非。
進了殿,餘默還是沐了浴。
她可是走了一天才到的京城,不然萬一要有人追查她蹤跡的話,會發現她是突然冒出來了,不能直接到城門口。這樣,再加上路上的幾天,雖然是春日一個月都出不了一次汗,可她已經有幾天沒有洗澡了。
洗了澡,連衣服也被換了。餘默做在鏡子前,皺著眉看向鏡子。
鏡子裏一張秀氣而又平凡的臉,她用的是自己配的藥,臉就算見水也沒半點問題。
“娘子,我在家為四,你可以叫我四娘子,也可以叫我掌宮。”四娘子邊給餘默擦頭發邊道。
餘默心裏沉沉的,從鏡子鏡子裏看著她:“德妃……是個什麼樣的人?”掌宮?這個詞在這皇宮裏的意思,是掌管一宮庶務的人。穆淵什麼意思,簡直呼之欲出。
這變化,簡直與餘默來京城時的計劃相去甚遠。
“德妃人很好,性子爽朗,很得人喜歡。”四娘子應著。
餘默一直皺著眉,等頭發擦的快幹了才問:“德妃不住這裏吧?”
四娘子笑著問:“娘子何以見得?”
“總感覺爽朗之人受不得安靜,這地方,不像是個熱鬧的。”
四娘子沒想到餘默這麼敏銳,連這點都能感覺得到,心下一驚,笑容裏帶了點不自然,並不搭話,隻給餘默梳著頭。
很快晚飯就上了,餘默沒胃口,吃了一點,四娘子就退了下去。
一會兒穆淵就來了,四娘子上前行了禮,才主動道:“人在裏邊,並不怎麼說話,隻問了德妃的性子,再什麼也不問不說。”
這意思就是心情不好了。
穆淵點了點頭,進去了。
到了餘默門口的時候,汪采到外邊道:“聖人至。”
餘默在臨窗的案後坐著,隻是抬起了頭來,人別說動了,連站都沒有站起來。
汪采跟了進來,隻評估的掃視了餘默一眼,眼神深了深,安靜的站在一邊。
餘默沒有起迎,穆淵並沒有生氣,走過去坐在餘默對麵,打量了餘默一眼:“你穿這一身衣服,倒是好看多了。”
餘默知道現在這相貌就算是秀氣也平常的沒有半分特色,與好看怕是不沾多少邊,穆淵這種自來熟的態度,讓她的眉這一次是真心的皺了起來,而不是裝樣子了。
就如同十年前沒想到會在餘溪的閨房裏遇到穆淵,十年後她依然沒有想到進長安城的第一天就會被穆淵盯上。她以為與他的相遇頂多就是她躲在暗處觀看一眼他,而不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這是強搶民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