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化的道路上,能夠反複成功的生活方式就是那種製度框架內最好的,能夠在此生活方式中表現最好的就是成功者。成功的生活方式總是不斷被重複。整個帝國的製度,最受鼓勵和不斷重複的信條是:隻有取得官位,才是最成功的生活方式。與自然界物種生存規則一樣,動物的生存繁殖規則,總是鼓勵每個動物施展出最為出色的手段,以獲得生存、交配、繁殖的機會;繁殖的季節,是自然界色彩最美的季節,在自然的競爭中,誰表演得最好,誰就能活得最好。人世的規則也一樣,能夠在製度的框架內表現得最好的“模範”、“先進”也就能生存得最好。在帝國時代,官僚階層無疑是最具吸引力、最為開放的集團--通過展示自己的“羽毛”晉升到官僚隊伍的故事總是不變的主題,也是那時代文字記載中不變的主旋律。
在帝國製度的框架下,一種遊戲規則一經設定,某些群體就注定處於弱勢,某些群體則注定處於強勢。強勢者行使裁斷與命名弱勢者的權力。這種強弱區分必須從帝國倫序等級中來,處於父母、上級地位者即是強勢者--“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們注定在與弱勢群體的利益衝突中處於強勢;處於子女、下級地位者即是弱勢群體--“主上聖明,臣罪當誅”,注定在與強勢群體的衝突中處於被動地位。討好、諂媚上級及倫序優勢者成了最安全的生活方式,而批評上級就會使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晏子春秋·外篇第七》“晏子再治東阿上計景公迎賀晏子辭”中記載的晏子治理東阿的故事,就是此規則的最好說明。
晏子治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曰:“吾以子為可,而使子治 東阿,今子治而亂,子退而自察也,寡人將加大誅於子。”
晏子對曰:“臣請改道易行而治東阿,三年不治,臣請死之。”景公許。於是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曰:“甚善矣!子之治東阿也。”
晏子對曰:“前臣之治東阿也,屬托不行,貨賂不至,陂池之魚,以利貧民。當此之時,民無饑,君反以罪臣。今臣後之東阿也,屬托行,貨賂至,並重賦斂,倉庫少內,便事左右,陂池之魚,入於權宗。當此之時,饑者過半矣,君乃反迎而賀。臣愚不能複治東阿,願乞骸骨,避賢者之路。”再拜,便僻。景公乃下席而謝之曰:“子強複治東阿,東阿者,子之東阿也,寡人無複與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