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家老宅在京郊往西,聯邦成立前曾是富商居所,經過幾百年的風雨變遷,這裏作為京都第二個權力中心,迎來又送往無數家族,幾個始終屹立不倒的宅子,幾乎成了這片建築群的標誌。
早十點,辜有名一家從上江返家。
除了遠在東海的辜家*,所有傭人管事都站在門口迎接。呼啦啦幾十人恭謹候著的場麵,自從權力擁有者逐漸遠離世俗就很少見了。
包括辜家主母在內的眾人等了半個小時,黑色禮賓車終於停在門前。
早已候著的管家連忙招呼傭人擺上火盆,等司機開了車門,辜有名的母親已經親手接過沾水的艾草枝。一家三口輪番踏過火盆,她俯身拂去晦氣,卻惹的七歲小孫子咯咯直笑。
一身黑色禮服的辜有名,先去祠堂上了香磕了頭,才隨著母親走到主屋正堂。一家人平日裏奔波在外,除了春節也沒有什麼見麵的機會。這會子辜有名的奶奶帶著兒媳婦兒和孫子媳婦兒在一邊拉家常,辜家獨苗的小少爺則騎在好久不見的管家爺爺背上出去溜達。
辜有名在主客沙發上坐了一會,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他雙手並攏環顧這個傳承了許久的家,輕輕歎了一口氣,旋即轉身上樓。正在聊著天的三個女人同時停下來,卻都沒有說話。
中午,辜有名下樓草草吃了午飯,再次獨自上樓。
二層是辜家禁地,隻有男人可以上去,誰也不知道辜有名在上邊幹些什麼,親人們滿懷擔憂卻說不出口。
其實整個二層是一個大書房,或者說雜物間更合適。屋子的東向掛滿物件,從冷兵器時代的長刀短劍到熱兵器時代的槍械手雷,掛在這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有一段熱血沸騰的故事。
辜有名從左手第三排拿下一把古樸長劍,這把劍可以追溯到一千年以前,劍身光滑可鑒,抵禦住時間無情流逝。
辜家滿門輝煌,持續千年,即便是聯邦最艱難的混戰時代,它也保持了巍然不動。
他端詳片刻,把臉貼在冰冷的劍鋒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事實上他前天晚上便知道了將被停職的消息,他很清楚原因出在哪裏,也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所以他以為能很淡然的接受這個結果,隻要是正確的,就沒有什麼能動搖他的信念。
從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將一個睿智軍人的世界觀灌輸給他:人,首先要為自己的信念負責,之後是國,最後才是家。
他曾經仰著天真的小腦袋問站在窗前的父親:“不應該先國後家,最後才是自己嗎?”
那個高大堅毅又沉默的男人,轉過身看著他:“這並不衝突,當你以國家為信念的時候,你應該相信你的信念多於相信國家,因為政府隨時可能貪汙腐敗或者犯下一些錯誤,信念卻不會。”
他蹲下來,就像很多年前一樣仰著頭。“父親,你告訴我我做錯了沒有。”
一個有著明朗麵孔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我的孩子,你信你是正確的,你就是正確的。”
辜有名瞬間合上眼睛,淚流滿麵。
飛往京都的短途班機上,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霸占了整個頭等艙。
麗薩伏在三爺的肩膀上沉沉入睡,帥氣的管家則在前方翻閱一本機場發行的閱讀物。
“你不想聽聽我和他的恩怨由來嗎?”三爺突然開口。
“說來聽聽。”管家沒有回頭,眼睛卻往後瞥。
三爺正要醞釀感情以便講述一個冗長的故事,麗薩猛的將小腦袋抬起來,差點撞上某人的下巴。“什麼什麼?我也要聽。”
兩個男人同時翻了一個白眼,三爺笑著拍了拍姑娘的腦袋,姑娘伸手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瞪大眼睛示意他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