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哈哈一笑,“張老先生與王國先生乃是八拜之‘交’,老主公乃是王國先生之義弟,憑此關係,便不容我等置疑,否則孟起豈會讓我親領三千大軍至此,但百姓是人,我的兄弟也是人,你說我怎麼選擇?”
張傑看他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不由冷哼一聲甩袖而走,冰冷的聲音隨即出現在大廳之中:“以後再敢妄殺西涼百姓,我親手砍下你的腦袋。”
龐德看著他那副瘦弱的身板不由哭笑不得。
大軍在城中休整三個時辰,於淩晨時分折轉南下,於傍晚時分突襲新平郡漆縣。
等鐵騎殺至城下之時,張閥預先安排的人已將城‘門’打開,大軍沒有碰到任何阻礙,直接殺奔府衙之中,漆縣輕鬆被攻下,三千守卒中六百餘人被斬殺,餘皆降,由於此時乃淩晨時分,百姓皆在沉睡之中,沒有受到過多的驚擾和誤殺。
龐德的三千鐵騎如同一支奪命利箭,狠狠的擊在了安定郡守軍的咽喉之處,西川城與漆縣被攻占,等於將安定、北地、新平三郡與三輔的聯絡全部掐斷,三郡近二萬守軍等於是被合圍了,雖然這個包圍圈並不牢固,但那種***感,卻讓守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不利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送到長安城中,讓司隸校尉鍾繇寢食不安。鍾繇字元常,穎川長社(屬今河南長葛)人。相傳小時候有次和親戚出去遇著個算命的,相者說:“此童有貴相,然而會遭水厄,小心啊。”結果沒走幾裏,過橋時馬驚,繇落水幾死,於是他親戚認為相者的話是對的,就很看重他,為之供資費,讓他專心讀書,舉孝廉,累遷廷尉正、黃‘門’‘侍’郎。
鍾繇年四十餘,身材瘦弱,長髯飄飄,為人剛正不阿,頗有賢名。
官渡之戰時,袁紹與曹‘操’相持不下,鍾繇及時送一千餘匹馬給曹軍,為曹‘操’大破袁軍立下汗馬功勞,因此,曹‘操’寫信給鍾繇說:“得所送馬,甚應其急,關右平定,朝廷無西顧之憂,足下之勳也。昔蕭何鎮守關中,足食成軍,亦適當爾。”為此鍾繇深得曹‘操’信賴,坐鎮長安,總領西涼軍政。
鍾繇之才不僅限於軍政,尤其寫的一手好字,為世人稱頌。鍾繇師承蔡邕,書法古樸、典雅,字體大小相間,整體布局嚴謹、縝密,為天下士子所臨摹,其書法造詣,當今天下無人能及。
但他此刻已經無心再習帖臨摹了,西涼人來勢洶洶,漢陽、安定兩郡求援的信件猶如雪片一般堆滿案頭。鍾繇一時之間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派兵增援。
不僅是鍾繇難以下定決心,參加軍議的各部將領也意見不同,長史衛固以為,如今敵軍詳情尚未探知,主攻的方向也難以斷定,與其艱難跋涉去分兵救援兩郡,不如讓成安、賀敬兩位中郎將領軍後撤,他指著地圖說道,漢陽郡守軍撤過臨渭,直接至陳倉。安定郡守軍直接沿涇水河撤到池陽,這樣一來,不但能夠拉長西涼叛軍的補給線路,更能夠集中兵力於險要處予敵以痛擊。
中郎將範先當即提出反對意見,西涼各處以漢陽、安定兩郡的地勢最為複雜,在這種地形上,西涼人的鐵騎大軍難以展開,是阻擊敵軍的最佳防線,將這種險要之地平白讓給叛軍,再到平地之上建立防線,完全就是以已之短迎敵所長,雖然陳倉城足夠堅固,他其他地方怎麼辦?西涼的鐵騎怎麼辦?大人應該立即出兵增援,長安城中還有四萬大軍,留下一萬人守城即可,其餘三萬大軍立即增援兩郡,將叛軍擋在三輔之外,讓三輔百姓免遭戰‘亂’,不要影響今年的‘春’耕。
衛固與範先本皆乃鍾繇倚重的臂膀,‘私’底下亦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兩人此刻各代表一部分官吏的意見,爭的麵紅耳赤,吐沫橫飛,看他們那副樣子,似乎隨時就可能打起來。
鍾繇也頗為顧慮增援之策,兩郡距離長安有數百裏之遙,前去增援耗費頗多。這幾年關中各路大軍輪流墾荒,收成尚可,但除去士卒軍餉(關中軍隊,以囤田所得糧食代替五株錢作為軍餉。)之外,大部分已運往宛洛等地,根本經不過這種揮霍,更麻煩的事,清水河以東的百裏地極為平坦,要是叛軍繞道至此攻擊糧道就頭痛了。
兩種方案都不太完善,其後果之嚴重,讓鍾繇不敢輕下決斷,尤其是四月‘春’耕來臨之際,若是百姓恐慌,不能下田耕種,到了十月三輔顆粒未收,那麻煩就大了。
但這個時候從兩郡傳來了最新的消息,讓鍾繇已沒有了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