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的猜測很準確,張飛確實已經向劉備求援,他領三萬大軍入蜀,再加上李嚴的一萬多降卒,四萬大軍實力已經很強勁,可攻下巴郡治所江州之後,張飛驀然發現,大軍銳氣盡失,盡然已經有了打不動的感覺。
張飛很頭痛,但一時間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益州的路難走啦,不是山就是江,好不容易碰到一段平坦的道路吧,不是建著關卡,就是有益州軍把守,雖然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殺到了墊江城下,可一路行來,士卒陣亡了五六千,剩下的兵馬已早已疲憊不堪,麵對著寬敞的江麵,麵對著隔岸數萬虎視眈眈的益州軍,張飛猶豫了起來,放了減少大軍損失,他暫時放棄了強攻的打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慢慢來吧!況且這一路上收降的益州兵已近萬人,急需安撫,江州城頭關押的一些益州軍將領也需要招降,大軍現在迫切需要時間休整。
為了‘迷’‘惑’益州軍,張飛特地讓孟達帶著三千兵馬沿墊江北上直往宕渠,作出攻擊的假象,以分散敵軍的注意。
荊州治所襄陽城。
左將軍劉備爬上了城外五裏處的一座小山,站在山頂,遙望著襄陽北麵漢水滾滾,劉備默然不語,此時漢水北岸的樊城,則像是一根梗在喉嚨處的魚刺,讓他有些不吐不快,但實力強勁的曹軍讓劉備很無奈,沒有碰拚的本錢啊。
陳到帶著親兵守衛在山腰處。山頂隻有劉備一人,這一刻地左將軍沒有了親兵的陪護,沒有了百姓的擁護。與平常地老人別無兩樣,額頭上已有深深的皺紋,兩鬢已是白發蒼蒼,微駝的身軀使人看起來有些無力,這幾年曹兵並未南下,荊襄無戰事,也讓劉備養出了一身的‘肥’膘,小腹處已開始突起。顯得有點富態。
劉備站在坡頂一個人靜靜想著天下間的形勢,想著如何應對著四麵八方的危機,其實劉備不需要如此‘操’勞。左將軍府上如今並不缺少人才,兩位軍師中郎將徐庶、諸葛亮一武一文總領荊州軍政要務,麋竺、孫乾、簡雍、伊籍等從事、別駕處事有方。即便是從荊州征募的馬良、蔣琬等青年才俊也頗有水準,假以時日、稍加磨礪必成大器。荊州軍政調度順暢自如,他其實完全可以放開手腳,享享清福。這幾年在荊州得到的人才,是他這一輩子加起來也比不上地,這讓劉備很感慨,自己年輕的時候若是能得到這些賢才相助,又何致於惶惶逃竄於各處,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
可越是如此。劉備卻越是不敢懈怠。他很害怕,不是害怕打敗仗。而是害怕自己懶惰了下來,沉‘迷’於酒‘色’之間,忘了以前的苦難日子。都說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一旦過慣了好日子,就容易不思進取,這是劉備所不能容忍地,他今年五十有三了,已不指望能成什麼大事了,可他不能不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好將來,阿鬥今年才七歲,又自幼失去了母親,不給自己這個獨子安排好歸宿,自己又豈能安心?
想到這裏,劉備不由長歎一聲。不久之前簽事房總管蔣琬收到了許都傳來消息,曹老賊雖然在西涼打了敗仗,但回到鄴城之後卻更加跋扈,不僅大肆封賞軍中將領,更是威‘逼’獻帝,使其得封為魏王,於鄴城建王宮,享天子之製,入朝見聖“參拜不名、劍履上殿”。
朝堂眾臣驚懾於曹‘操’威勢,皆默不作聲,隻有太尉荀出言反對,可三日之後,荀文若暴斃宅中,有傳言稱,荀太尉辭世之日,曾見到諫議大夫王朗手捧錦盒前往荀府,當天下午便傳來噩耗,這不得不讓人浮想連綿,而荀之侄尚書令荀攸也同時稱病臥‘床’,閉‘門’謝客,這讓大漢國更顯蕭索。
劉備心中感慨,皺緊了眉頭,對於荀,他的感覺很複雜,當年在許都之時,荀曾勸曹‘操’殺他一刀砍了,可回想起來,劉備卻對他提不起一點恨意,荀有王佐之才,他所代表地穎川荀閥一直不遣餘力的支持著曹‘操’,從平定黃巾開始至官渡之戰,到處都可以看到荀地身影,可以說沒有荀和荀閥的支持,就沒有曹‘操’的今天,可荀一方麵幫助曹‘操’掃‘蕩’群雄,一方麵卻在努力維持著這個殘破的大漢國,維護著天子威儀,想方設法想要重振皇權。雖然他們最後的努力失敗了,但其堅定的信念、不屈的鬥誌和高風亮潔的為人都為世人所稱頌。
惟一可惜地是,他們當初地選擇錯了,他們幫助的人是一個屠夫,一個為了報父仇盡然屠徐州十萬百姓地血腥屠夫,最後連他們也被無情的屠戮,這種結局,實在令人感慨莫名,可若不是這種血腥的屠夫,又豈能在這‘亂’世之中打開這麼偌大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