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掛掉了電話,時鍾指針已經指向了下午2點整,這是案發後的第16天,第372小時,那個被懷疑殺害自己妻子和親生兒子的男人終於出現了。
電話裏的男人就是韓新。
三)窗欞上的皮影戲
三門區位於城市西南方,由於城市規劃的原因,許多工廠都遷出了市區,留下了一片片破敗的廠房和堆得亂七八糟的各種雜物,給人一種荒涼而落寞的感覺,象一座飽經戰爭摧殘的城市。
餘桐來到三門區水源街化工廠時,天已黑了,望著那沒有路燈的漆黑街道和錯綜複雜的小胡同,偶爾聽到胡同深處傳出的幾聲狗吠,這些無不令餘桐對韓新刮目相看,韓新安排果然巧妙,這樣一個隱藏性極強的環境對於今天的見麵的確再合適不過了。
餘桐站在化工廠門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韓新:“我看到你了,你沒有帶其他人來嗎?”
“隻有我自己,我想我們之間應該好好談談。”餘桐對黑洞洞的廠房說。
“那好,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什麼時候我叫你停下,你再停下。”韓新說。
“好的。”然後,餘桐就開始按照韓新的指示向前走,大概是剛剛下過雨的緣故,廠房裏有些泥濘,晚風拂過,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開始肆無忌憚地揮散開來,餘桐想,也許是某種化學製劑吧!
走到了黑洞的廠房下麵,韓新在電話裏又告訴餘桐順利牆體往裏走,餘桐隻好又走進了左邊那個隻能容一個通過的小過道,在那窄小的空間裏,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怎麼不帶其他人來呢?如果那樣,起碼心裏可以塌實一些。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種事情餘桐也不是第一次經曆,憑他的判斷,韓新不會是一個窮凶極惡的人。
他既然邀請自己來,而且還有事相求,應該不會下什麼毒手。況且,從韓新的語氣中,餘桐可以感覺出韓新還有隱情,也就是說他妻子、兒子的死不像現場分析的那樣簡單,以及那天,他們全家到趙縣看皮影到底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殺人現場會出現人皮臉譜呢?也許這次與韓新的見麵,就能一一解決了。
這樣想來,餘桐對此行就更加有信心了,對韓新也更為感興趣,先前那種憂慮不知不覺就煙消雲散了。
又拐過了兩座房子,餘桐來到了一間空房子,房子裏停著一輛破舊的汽車。
餘桐喊了一句:“有人嗎?”
沒有人答應,這時,舊汽車的車門開了,一個人從車上了走了下來,“啪”地一聲,門口的燈亮了,餘桐這才隱約看到麵前這個人的臉。
他就是韓新,他個子很高,戴著眼鏡,雙手叉著腰站在那裏望著餘桐,深邃的眼神中透著驚恐和複雜的光芒,他的臉色憔悴,黑色的胡茬使他變得更加蒼桑,可以看來這是多天的逃亡生活留下的痕跡。
“我沒有帶其他人。”餘桐說。
“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帶了人來,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你此刻也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了。”韓新的眼眼冒著凶光,悠閑地向餘桐走了過來。
他仔細打量著餘桐說:“我希望你能夠幫我!”
“當然可以。”
“好的,那我們就開始說說那天的情況吧!”韓新打開舊汽車的門,示意餘桐進去,餘桐進入車子後,韓新又用安全帶把他緊緊地捆了起來。
一切就緒後,他才安心地坐到餘桐身邊,點燃一隻煙,他按了一下車前麵的開關,房間的燈瞬間就熄滅了,然後他就兀自講起話來。
“我現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使你們相信我,殺我妻子、兒子的人並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他們這是要將我置於死地。”
“他們是誰?”餘桐說。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天早晨當我醒來時,發現妻子和孩子都已經死了。”
“你指的是案發那天早晨嗎?”
“是的。案發前一天,我開車帶妻子和兒子去看皮影,我兒子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從來都不煩大人,既使我和他媽媽因工作忙不能陪他玩,他也從來都不抱怨。他很喜歡看皮影戲,總是纏著我讓我帶他去,那天放假,我就開車帶他們去了。”韓新說著,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記得那天演的皮影戲有兩個《大鬧天宮》和《嫦娥奔月》,剛開始的時候,我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我們坐在台下看皮影,小孩子根本就聽不懂皮影後麵的人在唱什麼,他隻知道死死地盯著幕布,看著那些舞動的影子。不知過了多久,我發現自己的孩子有點不對,因為他竟然尿褲子了,他不僅尿褲子,還哭,他對著幕布無聲地流著眼淚,把我和他媽媽都嚇壞了,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話,隻是用指著幕布說害怕,渾身上下顫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