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大夫,為何咱們要改變身份,你來假扮副使?”漢使隊伍最前方三人並排而行,中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手持節仗一看就應該是此次出使南越的使者終軍,不過此刻這個‘終軍’卻微低著頭向身側一個少年人問道,而這少年自然才是真正的終軍。
“安國兄,實不相瞞啊,我在離開長安之前,安陽君就親自找過我。從安陽君那裏我了解到這南越國的水很深啊,如今我們在明,而那些想要背棄大漢的南越朝臣在暗,本使也是逼不得已出此計策啊!”終軍低聲的說道。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右側那名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猛士的年輕男子突然說道。“你們看南越國的人來了,不過好像有些不對勁。”說話之人是另一名副使名叫魏臣,此人是長安城中著名的猛士,這次也是走了些關係弄到了副使的差事,不過此人勇武過人卻是有些真本事的。
“前麵諸位大人可是大漢使者?”南越國來人足有四五十人,還跟著幾架馬車和空馬隨行。
終軍站在安國少季身側仔細的打量著來的這群南越國人,他第一眼就發現了魏臣所說的不對勁,因為這些南越國人都腰係白布,應該是南越國有什麼重要的大人物去世了。想到此處終軍心中一沉,眉頭不由的緊皺。
“本官正是大漢皇帝陛下使者,諫大夫終軍。你們是什麼身份?為何腰係白布?”安國少季朗聲說道,將手中節仗往前一伸,同時將心中疑惑問出。
“回上使的話,下官是丞相府長史,特來迎接上使一行前往王都。鄙國大王三日前薨了!”南越官員同心的說道,末了還假裝拂袖擦拭了眼角。
無論是終軍還是安國少季等人,聽到南越王趙嬰齊死了都是心中一驚。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讓南越王接受大漢的條件,如今與大漢關係親密的趙嬰齊突然死了,新王登基誰也不知道新王對大漢的態度,如果新王拒絕稱臣反叛大漢,那他們不僅不能完成出使任務還會成為千古罪人。
“你們新王是誰?”終軍顧不得隱藏連忙開口問道。
南越丞相長史也沒有多疑,倒是老實的回答道“如今太子殿下繼承了王位,乃我南越國新王。”
聽聞是南越太子趙興即為,幾人心中又微微鬆了口氣。這太子趙興是趙嬰齊與王後樛氏所生,倒也是個親漢派,更關鍵是趙興繼位,那麼樛氏自然就是王太後,有這個漢人太後在事情至少還有轉圜的餘地。想到此處終軍不由的看了安國少季一眼,早在離開長安之前終軍就已經得知了,這安國少季曾經與樛氏有過私情。
“既然如此咱們快些啟程吧,本使也好代大漢皇帝陛下祭拜貴國先王。”安國少季故作哀傷的說道,眼下情況複雜還是盡早趕到南越王都了解情況重要。
隨後終軍一行便被分別安排了馬車或馬匹,在南越丞相長史的護送下向著南越國都番禹進發。從陽山關到番禹隻有數百裏也不算太過遙遠,兩天之後終於來到了番禹城外。
這次來城外迎接終軍等人的南越臣民自然要多上不少,為首的便是南越國內史和大傅。這兩人倒是類似於王國內的三公,地位僅在丞相之下。按理說上邦使者前來,即便國主不親自迎接,至少也應該是丞相親迎,不過南越丞相呂嘉卻連麵都沒露。而終軍早在長安時就知道,這南越丞相呂嘉乃是南越老臣,以前趙嬰齊在位之時,南越政事已經皆決於丞相,如今趙嬰齊死了新王趙興登基,恐怕整個南越的實際掌控者已經變成了丞相呂嘉!
就在終軍等人與南越諸臣會麵之時,番禹城中南越王宮內,如今的王太後樛氏和南越王趙興母子二人正秘密商議著。
“吾兒啊!這次漢使來王都可是咱們母子的機會。那呂嘉擅權攬政,整個朝堂都被他把持了,以前你父王在時那老匹夫還忌憚三分,如今你父王走了,母後又是長安人士,呂嘉老匹夫恨不得除咱們母子而後快,到時候他就能名正言順的做南越王了!此時若不決斷咱們母子指不定就成了刀下亡魂了!”樛氏如今還不到四十,做南越王後十餘年養尊處優,如今倒還風韻猶存。而趙興自幼卻有些懦弱,是一個很沒有主見的人,如今被自己母後這麼一說也驚恐慌亂無比。
“可是......可是......丞相三朝元老,呂氏在南越又是大族,朝中上下皆是丞相親族門生,就連那些山野部族大多也對丞相唯命是從。萬一漢使先許諾丞相,那咱們母子豈不是進退維穀?”呂嘉在南越積威已深,趙興心中本能的產生畏懼。
樛太後倒是個有決斷的女子,加上他本為長安人士,一心向著漢朝,於是開口說道:“漢使方麵吾兒不必擔心,今夜母後便悄悄去見漢使。隻要咱們表明態度,大漢肯定會選擇咱們母子的,到時候借漢使之手除了呂嘉,咱們隻需稱臣納貢,便可世世代代永享南越了。”樛太後如此肯定一方麵是因為她是漢人,另一方麵她早已通過漢朝傳來的文牒知道了這次漢使中的一位副使是安國少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