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幾日霍光總是一會清醒一會迷糊,越到後麵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當霍光再一次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後,上官桀終於踏上了犍為郡的範圍,而後走了不到三十裏的距離,一支上千人的騎兵隊伍出現在了上官桀麵前。
當霍光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馬背上了,而觸手所及的也是一團柔軟的被褥,自己的一隻手掌好像還被另一隻纖細柔滑的手掌輕輕握著。
“嗯?我這是死了還是沒死?”霍光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眼有些模糊,卻能分別是一座精致的床幔,而後一張帶著滿臉欣喜有著傾世容顏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
“二哥,你終於醒了.......”一句簡單的話,卻好像等了無盡的歲月,霍棠的眼中一滴淚水滴落到霍光臉上,讓他原本還有些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我睡了多久?快扶我起來,現在什麼情況了?”霍光下意識的問道,隨即他好似想起了什麼,掙紮著想要起身,不過他感覺渾身上下都使不上一點力氣。
“張韓說你要靜養,你差點都醒不過來了,你還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先喂你吧藥喝了。”霍棠有些怒意卻又不失溫柔的說道,起身就去端起木桌上的藥碗。
霍棠端過藥碗,單手扶起霍光,將湯藥慢慢的送入霍光嘴中,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甜蜜的笑意。
“你笑什麼?”霍光看到霍棠突然露出這樣的笑容,一時間也有些迷醉有些疑惑。
“當年在陽山關,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現在換我來照顧你了......”霍棠的話沒有說完,看向霍光的眼神越發的柔情蜜意。
“咳咳.....現在局勢如何了?李陵他們有消息了嗎?陛下有沒有退出漠北?”霍光連忙一臉鄭重的問道。
霍棠這種眼神在長安時,在有外人時從來不會出現,但是當她離開長安侯府,單獨與霍光相處之時總會不經意的流露出來。霍光對此也是心中明了,雖然自己也明確表明過心跡了,但是霍棠還會如此。霍光知道這是霍棠有心魔了,而那個魔偏偏就是他自己!
“李陵已經到了滇國,應該已經在返回的路上了。匈奴烏維在得知羌人大敗的時候就退兵了,陛下也按原定計劃前往泰山郡了。隻是杜延年恐怕有些麻煩!”霍棠神色變得正常起來,將各方消息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羌人已經無慮,倒是這個烏維不簡單啊......看來大漢的北方依舊不會平靜了.....杜延年是怎麼回事?”霍光僅從隻言片語就看出了這個剛繼位不久的匈奴單於不同尋常,對杜延年所謂的麻煩霍光也很好奇。
霍棠將藥碗放了回去,而後繼續坐在霍光身旁,一隻手臂輕輕的扶著霍光,將他靠在自己身上。這一刻霍棠甚至在心中萌生出了一個荒誕的想法,如果霍光一直這樣臥病不起該多好啊!
霍棠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拋到腦後,而後輕聲的說道:“他招募了兩萬長安青壯,準備前往隴坻支援東方朔。不過太子不準杜延年帶走這些人,據說當時太子已經下令要斬殺杜延年了,最後大將軍出麵此事才平息下去。後來東方朔堅持到了都鬆若讚退兵,與杜延年返回長安後,太子就以監國的身份撤了杜延年京兆尹之職,其它的倒還沒對他怎麼樣。”
“太子?他果然是太衝動了啊.......一個京兆尹丟了便丟了吧!”霍光沒有表現出多少意外,反而對太子的表現好像在情理之中一般。
“另外有件事二哥你可能會很感興趣。”霍棠突然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說道。
“哦?什麼事?”見霍棠這個樣子,霍光確實來了興趣。
“汝陰侯死了.....對外說是暴斃。不過我們得到確切的消息,他是自殺的。”霍棠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在霍光的耳邊說道。
“自殺?為什麼?”夏侯頗這個汝陰侯爵位是大漢真正的上侯,雖然不如那有數的幾個萬戶侯,但他又娶了平陽公主為妻,無論權勢地位,還是富貴財富都已經到了極致,他自殺確實有些說不通。
霍棠突然噗嗤一笑,掩著嘴說道:“還不是你們男人的毛病,被平陽公主撞破了醜死,發現了他與共侯禦婢私通......”
共侯就是上代汝陰侯夏侯賜的諡號,也就是夏侯頗的老爹。這個時代對於父子倫理綱常看得極重,加上他老婆是平陽公主,皇帝還被困漠北,這種時候夏侯頗做這種事隻有死路一條,索性他也幹脆,自己就選擇了自殺。
不過夏侯頗自殺,卻是讓平陽公主這個已經改嫁過一次的女人再次守寡。一連克死兩個頂級列侯,如果不是平陽公主身份太過尊貴,不知道天下人會如何議論這位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女人?
“額......如此說來,要不了多久又要喝上喜酒了!”霍光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倒是讓霍棠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