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站在房門處,依靠在門框上,看到床榻上近在咫尺的卓文君,他的腳步卻久久的無法挪動。滿心希望的歸來,隻是看了一眼之後,終究還是陰陽兩隔了!
“老夫人.....”卓文君的侍女跪倒在床榻前,這些侍女也都是服侍了卓文君好幾年的,此刻幾個侍女也已悲痛的泣不成聲。
默立良久之後,霍光邁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向床榻。如今霍光的心中,卓文君這個名字不僅代表著一代才女,更代表著他的至親。
“侯爺請節哀.....不知該按何種規格為老夫人治喪?”當霍光走近床榻的時候,甄有財和金瓶也跟著過來了。眼見霍光失魂落魄的樣子,甄有財小聲的在身後提醒道。
霍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跪在床榻前,伸手握住了卓文君垂下的手。入手還有些溫熱,隻是那種失去生機的僵硬,讓霍光清楚卓文君已經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滴淚水從霍光眼眶滴落,正好落在卓文君的手背上,隻是床榻上的人再也感受不到了!
“以列侯之母的規格安排吧,地點就選在司馬相如墓附近。”霍光輕聲的說道,伸手捂了一下雙眼。
“侯爺你已經幾天沒休息了,卓夫人的後世就交給妾身吧,侯爺當以大事為重。”金瓶蹲在霍光的身後,伸手輕輕的撫過霍光後背。
霍光這幾日的事,侯府中人也都已知曉,金瓶知道霍光還有許多要緊的事需要處理,而那些都是關乎整個大漢江山社稷的緊要大事,卓文君的喪事絕對不能耽誤了霍光。
“有財,將我的拜帖送往安平侯府上,就說我隨後要親自登門拜會。瓶兒,替我準備湯沐。你們替太夫人更衣吧......”霍光低著頭一連吩咐了好幾件事。
他一路趕往長安,確實幾天沒怎麼休息過了,而且這大半月也沒有沐浴過一次,不管是身為大將軍自身的儀表,還是接下來要去桑弘羊府上,他都必須沐浴更衣。
而霍光穩定長安局勢後,第一個要找的卻是他一直以來的死對頭桑弘羊。這次在確定清君側檄文名單時,河西許多要員都要求將桑弘羊列在名單前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桑弘羊是霍光的死對頭,兩人在霍光為大司馬平南大將軍的時候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是誰也沒料到,最後霍光力排眾議直接將桑弘羊的名字從名單上剔除了。
侯府中霍光躺在木桶內,金瓶為他修剪著胡須鬢角,溫熱的湯浴讓霍光疲憊的身體得到了短暫的恢複,這月餘以來他都沒有真正的好好休息過了。
金瓶的動作很輕柔也很慢,他能感覺到霍光的疲憊,她希望能讓自己的夫君多休息片刻,哪怕隻是多那麼一刻,多一個呼吸也好。
“現在什麼時辰了?”霍光依舊閉著眼睛,他的聲音卻沒有一絲疲憊的感覺。
“現在戌時三刻了。”金瓶小聲的答道,她不知道是霍光睡醒了,還是根本就沒有睡而是在閉目沉思。
“替我更衣吧,該去見安平侯了。”霍光雙臂撐在木桶邊緣緩緩的站了起來。
很快霍光整個人便煥然一新的出現在了侯府大門外,一身嶄新的衣袍,頭發被重新洗過後打理得一絲不苟,僅僅不到一個時辰的休息,仿佛他的精氣神又恢複到了巔峰。那種大將軍的充容氣度,讓人一見便心生敬畏。
安平侯府,這是桑弘羊封侯後新建的府邸。此刻安平侯府張燈結彩,大漢三公之一的安平侯禦史大夫桑弘羊,也一身盛裝的等在自己府門外,身後他的兒子女兒也都恭敬的靜候著。
“大將軍到......”一輛馬車緩緩駛近安平侯府,早有恭候在巷口的安平侯府奴仆高聲唱道。
理論上來講,當今大漢除了皇帝和霍光父母能夠直呼他的名字,除此之外霍光二字已經不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了。而霍光父母已經去世數年,皇帝又已退居長樂宮,事實上霍光這兩個字已經成為如同皇帝名字一般的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