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陳瀟指著我,本來好像要大聲說什麼,但又停住了。
他慢慢走過來,低聲說:“我敬你大學裏是我師兄,給你點麵子,你說,你是不是搞了我女朋友。”
我說:“沒有。”
他說:“那他昨晚上來找你幹什麼?我就納悶了,這麼久不肯跟我……是不是TM在隱瞞什麼怕我發現。”
我說:“你不應該這麼不信任你女朋友。”
“操,你TM別說這些沒用的。”陳瀟說,“你就告訴我,她那個時候為什麼誰都不找,偏偏TMD就找你,你說。”
我說:“那你要去問她自己,你問我有什麼用。”
“你就是跟她有一腿!”陳瀟說。
我說:“你就是希望我說我跟她有一腿吧,你什麼心態?”
“你TM別跟我硬,在學校裏你是我師兄,出來我就是打殘了你,也就是陪你點醫藥費的事情。”陳瀟說。
我心裏有點害怕,說實話,誰遇到這種人都怕。
現在這個年月,被他們這種人撞了、打了、哪怕是爆了菊花,我這樣的人都不一定能討回公道來。
但在他麵前,我絕對不能慫,當時我想,哪怕是為了安琪也不能慫,我如果慫了,安琪可能會受到更多的虐待。
我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邏輯,總之不是我那個年齡該有的邏輯。
陳瀟在我麵前破口大罵,他背後的兄弟們也開始罵了,越罵越難聽。
當時我意識到一點,我正在被廠裏的同事們強勢圍觀。
要知道,咱這個年代,最不好當的就是實習生,臨時工,我們這種人稍有不慎就可能失去工作,我們就好比是軍隊裏炮兵連的炊事班——背黑鍋,戴綠帽,還TM不準我們打炮。
而現在的情況,明顯對我不利,同事們很可能真的以為我玩了人家老婆。
現在這個時代,作風問題雖然可能不算什麼問題,但那麵落人口實。現在我這份類同搬磚的工作給與了我唯一的生活來源,我覺得我即使真的畢業了可能都還要繼續做這份工作。別人沒畢業可以不急,我不可以,所以我絕不能這麼簡單就把工作給丟了。
我一把抓住陳瀟的衣領,說:“你別惡語中傷,胡說八道啊!”
陳瀟當時也急了,說:“誰TM惡語中傷胡說八道了,你TM就是個渣,老子今天就打死你這個渣!”說著他掙脫我,一棍子朝我身上打過來,我拿手擋了一下,沒想到,這不擋不要緊,一擋才出了大問題。我不知道這個死小子是哪裏撿來的棍子,上頭居然還有釘子,那釘子一下子就在我手臂上拉了一道口子。
我也急了,疼痛往往能誘發人的潛力,我這潛力一上來,狠狠一腳踹過去,一腳就踹在了陳瀟的兩腿中間。陳瀟立刻彎下腰來,我也捂著手臂趕緊調頭就往樓上跑。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我不是好漢。
我氣喘籲籲的回到房間裏,把門關上,這個時候我發現我小臂上的傷口還在出血。
我忍著痛開始找紗布和創口貼,可是我雖然每天過得像SB,家裏卻找不到紗布。我隻能不斷安慰自己,小時候奶奶說過,隻要傷口流血了,就應該不會有破傷風。
但我還是不放心,想去醫院包紮一下,但是大家知道,作為一個窮屌,想著要去醫院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
曾幾何時醫院也挺親民的,但後來我不知道是我越來越窮了還是醫院越來越不接地氣了,我從大三開始就不敢去醫院了,雖然我買了學校的醫保,但我發現學校能開的藥十分有限,而且學校的醫生是個麵黃肌瘦的老男人,每逢有女同學生病就問有沒有過性行為。而每逢男同學看病態度就差的要命,好像隻要我們有病就是擼多了似的。
後來,醫院就這麼離我越來越遠了,但今時今日,我卻還是不放心要去看病,我主要是怕一生病一請假就過不了實習期更沒辦法簽正式合同了。我把錢包和口袋裏的錢都翻了出來,數來數去也數不出兩百塊來,這是我一個多星期的飯錢。這時候我急了。
我看了看樓下,那幫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老大又中了撩陰腿,大概也是興味索然,很快就散了。等他們走了之後,我揣著那一百多塊就下了樓,手裏還拽著我的建行卡。我撥了個電話給我一兄弟,這兄弟姓林,在外省讀大學。不在這城市。但有一件事我是不能忘記的,那就是這貨還欠我500塊錢,大學那會兒,我還拿著家裏生活費的時候,比他還小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