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蓋上了影集,放回原位,不由得搖了搖頭,其實我既不想撕掉也不想扔掉,就算那段時間我的確犯了不可彌補的錯誤,就算那個時候我就是個人渣,那都至少是一段回憶,不可磨滅的回憶,我笑了笑,其實這一路走來,我又做過什麼好事呢?我怪安琪,怪梁曦,怪洛錦川,曾經怪過胖子,怪非主流、老板、小刀,所有人,其實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想過自己有什麼資格怪他們,我永遠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去揣度身邊的人,其實,在我身邊,這些人和事,有什麼是有對錯標準的?
尤其是在感情上,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我曾經怪安琪,心裏一直在唾罵她是賤人,而實際上呢?我有什麼資格去罵人,現在的我,和她又有什麼區別,隻不過女人沒有了那一層膜,就好像失去了什麼,而男人呢?男人洗幹淨了第二天可以繼續假裝處男。
我不是女權主義者。
我隻是在反思,這到底公平嗎?
我們總是一味的要求別人對自己好,從來沒有問問自己有沒有資格。
都知道感情不能勉強,那又憑什麼去勉強被人喜歡自己,不喜歡,便被歸於異端,便無端的謾罵,任意的揣測,這本來就不公平。
人總是這麼主觀,正因為主觀,我們的人生,才會變得越來越小。
我慢慢躺下去,閉上了眼睛,陳思詩……其實,無論她來不來,都是她的自由,就算她已經不願意管我,那也一樣是她的自由,我沒有權利主宰她,洛錦川都能主宰她,我又有什麼權利去控製這一切,如果非要說所謂的人情,之前我幫她,難道不都是我自願幫的麼?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怨恨,去妒忌她和洛錦川的那份感情。
我已經夠人渣的了。
我笑了笑,閉上眼。
嘉豪他們明天應該還會過來吧,現在太安靜了,這麼想下去,我隻會更難受,我還是睡覺吧,或許睡醒了,太陽再次出來,醫院裏漸漸熱鬧起來,我的心情也會好一點,我的心智終究是不夠強悍,無論是抗壓能力還是忍受寂寞的能力,或許都比很多人更差,我無法自己去排解,我隻能就這樣,默默的睡著,讓一切都變得簡簡單單,化成夢境,夢裏頭我想要什麼大概就會有什麼吧?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一直沒有睜眼,病房裏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我不知道醫院是不是有統一熄燈的規定,四周更加安靜,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身邊有點響動。
但我依然閉著眼,不去聽不去想。
這個時候,我隻想睡覺,否則我肚子會很餓,這裏的醫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連病人沒吃飯都不管,嘉豪他們大概也是犯二了,我說了一句都回去吧就都回去了,始終沒有一個人留下來。
睡覺的確是最好的恢複辦法,無論是肉體的病痛還是精神的“創傷”,睡一覺醒來之後,多多少少都會好一點,等陽光再一次照在我臉上的時候,我才慢慢醒過來,我想我一定是被太陽曬醒的,我慢慢坐起來,發現旁邊病床上已經躺了一個人,我想起昨晚的響動,應該是本來就有病人在這裏住,這個時候剛好回來了,還好我昨晚沒起來。
這個時候,我又開始變得口幹舌燥了,隻好自己準備起來去倒水。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隔壁床的人忽然坐起來,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轉過臉來看著我,說:“你要什麼?別下床,我幫你拿。”
我愣住了。
陳思詩。
她居然還是來了,原來昨晚還真是她,她居然那麼晚才過來。
“愣著幹什麼,躺回去啊。”陳思詩說。
她眼圈很紅,應該是沒睡好,樣子相當的疲憊,頭發也可能因為睡覺而變得淩亂不堪,她揉了揉眼睛,又說:“你要什麼……”
我愣愣的說:“水……”
“嗯……”陳思詩飛快的下床,裝水端給我。
我接過水,說:“你……”我頓了頓,說,“你什麼時候來的?”
陳思詩說:“昨晚上……昨晚上來的。”
我說:“很晚才過來吧?”
陳思詩笑了笑,說:“你都睡了。”
我點了點頭,一口把水灌完,把水杯放在一邊,歎了口氣,說:“你一晚上都在這裏睡的?”
她點了點頭。
我努力搜索著能說的話,可是怎麼都搜索不出來,每次話到嘴邊,就又咽了下去,最後,我說:“你……你一晚上住在這裏,也累了吧,回去吧?別呆在這裏了。”
陳思詩說:“那怎麼行?我來的時候,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你傷的這麼重,照顧你的人都沒有,你一個人,連拿個水都困難,吃飯怎麼辦?啊?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