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睛,我覺得她手裏的東西都快要掉到地上,我伸手去拿她的拖箱,她卻反應了過來,一把把拖箱拽到身後,說:“幹嘛,你到底鬧夠了沒有,我回家也有錯嗎?”
我說:“跟我回去,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有事我回家在網上聯係不可以嗎?”陳思詩說。
我說:“不,你回去了,我怕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今天我無論如何不會讓你走。”
陳思詩說:“你到底幹嘛。”
我說:“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留住你。”
陳思詩的表情似乎有些複雜,她歎了口氣,說:“你別傻了好嗎,你在演電影嗎?你要我回去做什麼?住在那個爛房子裏繼續愁生計?到歌廳裏去當歌女,每天被人調戲揩油?還是要我回到洛錦川那個家夥身邊?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我咬著牙,這一刻,我終於按捺不住,我說:“我沒有想怎麼樣,我就是想你在我身邊,我就是想每天都看到你,我就是不想你丟掉夢想,我就是不想……你……我……”或許是真的太累了,當時,我一口氣接不上來,不停的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我又說,“陳思詩,我從昨天淩晨,就來了火車站,我怕找不到你,我怕你就這麼偷偷溜走了,我怕你一走就沒了影沒了信,我怕!從昨天我見完洛錦川回來開始,你就不接我電話,你明知道我會去見你,你卻沒留在那裏等我,我知道你是在躲著我,其實你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不是嗎?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你……”我抬頭,不知道是我眼睛有些迷蒙,太久沒睡覺沒吃多少東西產生了心理原作或者幻覺,還是真實,我居然看見,陳思詩的眼眶紅紅的,她輕輕吸了吸鼻子,把頭偏向一邊,說,“你從昨天淩晨就在這裏等,真的嗎?”
我拿出衣兜裏的火車票,說:“真的,他們不讓我進來,這是我買的車票,我隨便買的,我身上沒有錢了,所以我……我……”
陳思詩忽然捂住自己的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放下手,似乎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去休息。”
我說:“我怕休息一會兒你就從我麵前跑過去了,我知道你鐵了心要躲著我,我知道你可能即使看見了我都不會停下來,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很快,聽說熬夜太多或者太疲憊都會這樣,而這個時候的我,也不知道是疲憊還是緊張,“我知道我就是一個傻逼,我知道在感情上,我過去做了太多讓人不齒的事情,我知道我犯過很多錯,我知道我可能沒資格談喜歡你。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說出來會後悔一輩子,我做錯了很多錯過了很多,但是我今天過來,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留下你來,我就是要留下你來……”
陳思詩忽然低下頭,說:“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
“好,我不說了。”
我沒有再說話,但我直接抱住了陳思詩。
我從來沒有抱過她,以前是沒把她當成女孩子,後來是不敢害怕,最後,是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梁曦、安琪、阿貓、寧寧,那麼多女孩子,那些有的或者沒的感情,亦或者單純的激情,都好像是我的罪孽一般,成為了我心裏的桎梏,越是想到那些,我越覺得自己無比的卑微。可這一刻,即便我真的卑微到了塵土裏,我也要站起來抱住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意識到,陳思詩的手也環在我的背後。
又有火車開始檢票了,陳思詩慢慢離開我,抬起頭,說:“黎斌,我不是讓你別傻下去了嗎?為什麼你還是這麼傻?”
我說:“傻,我是傻,我要帶你看看我傻的結果,跟我走,跟我回去。”
“我已經買了火車票了。”陳思詩說。
我說:“你還心疼那幾個錢嗎?我補回給你不行嗎?我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我還要什麼錢!”
陳思詩沒有再多說什麼,我直接拉住她身後的拉杆箱,接過她的大包和吉他,我不願意讓她再背著任何東西,我想,隻有這些全部還在我手上,她才不會再逃走。
幾分鍾後,當我終於把她的箱子和大包都塞進一輛出租車的後備箱裏頭之後,我才算慢慢放下心來,我帶著陳思詩上了車,把吉他橫在我們的腿上,我對司機報出了我家的地址——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一個大問題,我得先回家去拿錢,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看來浪漫並不是人人都能玩的。
現實往往並不浪漫,即使我要玩一回浪漫,也可能鬧出烏龍來,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