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杜得之的教導,她深吸一口氣,換上了笑容:“真好,今晚可以不用做飯了。你真體貼。”
6
吃完飯,洗碗拖地丟垃圾。回來又伺候著呂方叢洗了澡,把一百五六十斤的他攙到了床上躺下,她累得想閉目自盡。渾身汗臭,明天還得上班見人,無奈,又掙紮著起身,開始她個人衛生的涮洗。
照例要先綁頭發再洗臉。拿起旁邊的發圈,不太明亮的燈光下,她一眼就看到了纏在上麵彎曲的金黃色的頭發。她的心髒咚咚直跳,仿佛這一刹那間被抓了現行的是自己一樣。她的頭發又黑又直。這隻能說明,在剛剛不久前,這裏來過一個女人。
其實答案早已擺在那裏,她隻不過不肯承認罷了。要怎麼承認呢?自己的男人剛結婚就離開,去了國外一去四年不肯回來。回來沒兩天,就發現他出了軌有了第三者。換作哪一個女人,都不願意相信。
這第三者還趁著她不在家,登堂入室,視她如同不存在。聯想起一直以來呂方叢待她始終不冷不熱的模樣,其實她是早已做了心理準備的。隻不過這一天真正到了眼前,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沒有準備好。
精神恍惚地洗漱完,回到臥室,呂方叢已經睡了。她躺到另一側,半天都沒閉上眼睛。怎麼辦?她是吵還是不吵?是爭取還是放棄?
好像這個問題由不得她來選擇。隻要呂方叢一天不說破,她就沒有鬧的權利。
7
馮微微給呂方叢做完飯,卻沒有回家。
她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回家了。她喜歡去各種各樣的酒吧,喝一點酒,跟熟悉不熟悉的人講各種冷笑話,然後哈哈大笑。聽著薩克斯風或者豎笛的樂聲也能翩翩起舞,妖嬈的身段在散發著淡淡霧氣的酒吧裏顯得格外風情。
然後,鬧到了深夜一兩點鍾,醉醺醺倚在吧台上,把手機丟給酒保說:“幫我打個電話給我老公,就說我醉的不醒人事,讓他來接我。”
一般來說,廖南斐在半個小時裏肯定能到。到的時候她差不多也爛醉如泥,倚在高腳凳上看他進來,癡癡地笑。廖南斐通常會皺眉然後一聲不吭地掰開她的手取下杯子放在吧台上,然後彎下腰抱起她。有幾次,她半醉半醒,他剛彎下腰她就迫不及待地吻他,順著他的耳垂一直吻到他隆起的喉結,吻得急不可耐吻得纏綿纏繞,卻被他一張大手捂住嘴巴。她嗚嗚直叫,旁邊的人都往這裏看,他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橫抱著她走出去,一到車上,她一張嘴就咬住他的肩。他哼都不哼一聲。
那時候的夜晚總有月光,被燈紅酒綠的酒吧街一映襯一對比,暗淡無光。
有時候馮微微想,自己應該收斂一點,或許兩個人真的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不用彼此一見麵就是爛醉如泥,隻有依靠酒精她才敢看他一眼。但是沒有機會。她的勇氣她的肆無忌憚她的奔放熱烈,在清晨醒來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全都消失不見。
日複一日,她已經陷入了生活的怪圈,掙脫不得。
其實以前不這樣。以前的馮微微跟廖南斐,曾經是人人稱羨的一對。但是時間是把無情的劍,它能把你當年所有的深情似海砍伐得麵目全非,能讓當年如膠似漆的情人反目成仇。當年的馮微微,開朗熱情,哪像現在,活脫脫一個交際花。
從呂方叢的出租屋裏出來,馮微微就像沒頭蒼蠅一樣在街上閑逛。她其實有點後悔,如果留下來跟這個有點沉默卻有一雙晶亮的眼睛的下屬一起吃飯,或許自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不光有一頓可以果腹的晚餐,還可以跟他傾心交談,換得一段快慰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