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首語: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王國長安城內,上官白站在窗前,望著院子裏落下的那些鵝毛般的雪,慢慢地消融在行水道裏,它們就那麼直白地在每個人麵前露出自己的脆弱,還有自己短短的從生到死的曆程。上官默默地看著這樣的圖景,他不說話,他不言聲,隻是在臉上露出一脈從容而邪異的微笑,似乎在飄然地感慨:這所謂質本潔來,雪從天生,也得陷於汙淖渠溝。大儒出淤泥而不染之言,隻是笑笑而已。
這時節,影子在他身邊慢慢浮現,言道:“少爺好興致,這麼早起來賞雪?”上官白沒接這話頭,而是轉過身來,悠悠問道:”那事怎麼樣了?”
影子即道:“三人都沒回來,想來是死了。”
“無妨,死幾個人,沒什麼大事。不過這杜無衣倒真是好本事,連那人的虛瞳也破去了。估計虛瞳經,也落在他手裏了。”
“這,是我沒考慮好。”影子沉沉地說了句。
“這沒什麼,一本虛瞳經,不在我目下。這事你對瞳族說,更好計劃。我上官家無物,隻要我上官白在,足矣!”
“少爺,這瞳族一脈,乃是極強的存在,這麼做好嗎?”影子忍不住出聲問道,“尤其是那虛懷刑,他可是先生的弟子啊”
“沒什麼,須知我上官,何懼天下強者。”
“行,少爺,我即刻去辦此事。”
……這時候的杜無衣,已經離關口極近了。他想到老牛的話,不由摸了胸口的虛瞳經,這是他從那死去老者身上得到的,談的是神秘強大的瞳術,確是神奇無比。
就在杜無衣想這些的時候,他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氣息。他抬頭一看,發現西門外站著一個人,一身麻衣,背一長形石匣。
在西門外,背著長形石匣的人朝著關口而來。杜無衣抬起眼細細地把這人看了個遍,卻覺是毫無奇異之處。尋常普通麵孔,不苟言笑;尋常普通衣褐,不染顏色;尋常普通人物,不異凡俗。
再細細看來一遍,這人便是這寥寥闊闊人間世一寥寥闊闊的凡夫俗子罷了。反倒說過來,杜無衣卻是越看越奇,越奇越看,卻正所謂欲罷而不能了。
“不過一男人,你不也是,有甚好看的。”所謂老牛,其實老驢,嘰嘰歪歪,大嘴裏迸出一句,倒是把杜無衣叫醒了。再去看時,卻隻有那方天地,此人並不甚特殊了。
這時候的劍國,正是許多劍客往來行走的地方。而劍門為其關隘,更是熙熙攘攘。南行北去,頗多奇裝異服倒是數見不鮮。不過似這背石匣的麻衣行者,倒卻是數年來第一次見到。相較之下,驢是普通代步工具,故而杜無衣騎驢西進,眾人隻是覺得那驢奇特罷了,至於杜無衣,則未必佳。
言到於此,這時候又有一群人。一貴公子模樣,倒真是仆從圍繞,顯得是耀武揚威,意氣飛揚。怎奈何這公子太多肥胖,硬壓得胯下那高頭大馬往下沉,兩隻腳都要踩到地兒。許多行客看得都要笑,卻又憋在肚子裏。那公子見此鼻尖上更是沁出汗珠,細細看來,倒也生得白淨,真真是個耐看的人物。
杜無衣騎著驢往前走,他也是平淡心性。雖看到這公子,也是自行自的。不過這天下的事,有時偏偏要沾上你,也是沒法。那貴公子大眼睛看到杜無衣騎的大角驢,再一瞅自己的那匹被壓得半死不活的馬,不由一笑,眉毛便跳了上去,真是活靈活現。
這公子駕著馬便朝杜無衣這趕過來,卻不曾看到那背石匣的人恰恰在這路上,正往他這邊走來。眼看馬就要踏傷此人了,這人微微抬起頭,望了那馬。說來也奇,這馬登時刹住了,卻差點把這胖公子給掀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