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翎真有些看不得他那付得意洋洋的樣子,說:“說的輕鬆,石板哪兒那麼容易找?你以為隻在咱們國家是怎麼的,這可是全球範圍的災難,難不成要走遍七大洲不成?”
李銘接著說道:“並且誰也無法保證隕石隻降落在陸地上,萬一落在深海裏又怎麼辦?我們又不是魚。”
老劉頭愣了愣,覺得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很少關心實驗品的來源,對現實環境總是習慣性的忽略,所以聽兩人這麼說,訕訕地討好道:“那個——你們那麼厲害,幹掉幾個喪屍還不跟玩兒似的?再說了,那不是還有潛艇嗎,能者多勞,所以找石板這個事兒是非你們莫屬啊!”
“哎呀——我頭疼——”小翎撫著額頭身子一歪,叫道。
“怎麼了怎麼了,頭又疼了?我扶你回去躺著吧。”李銘緊張地扶住小翎往門外走去,身後留下一臉錯愕的老劉頭。
“這兩個小家夥——”老劉頭搖搖頭,等兩人完全出去後,臉色凝重起來,一雙小眼睛深沉而悠遠,低低地自言自語道,“是亦因彼,唇亡齒寒,你們躲不掉的啊……”
出了門,小翎頭也不疼了,兩人相視一笑,溜溜達達地到別處轉悠。
又過了兩天,小翎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恢複了,於是她打算赴約。
“李銘,我要單獨出去一下。”早餐時,小翎一邊往嘴裏塞饅頭,一邊趴在桌子上研究本市地圖。
“單獨?”李銘一揚眉,說,“是很重要的事吧,你自己可以嗎?”
“沒問題,我早就恢複了。”小翎抬頭說。
李銘沉默了一下,問:“是鄭醫生?”
“嗯。”小翎承認道,雖然對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很是驚訝,但她也沒想瞞著他,“我已經答應他了,所以一定得去。”
“我不放心。”李銘低沉地說,“那個人的心思太深了。”
小翎笑了笑,說:“我也不算太差吧?”
“比他差遠了。”李銘直說道。
“……,我會小心的,辦完事就走,盡量不和他說話。”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
“嗯,”
“小心點。”
“噢。”
“快去快回。”
“好。”
“他說什麼你都不能信。”
“知道了。”
“還有——”
“別囉嗦了——”
“……,你知不知道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啊。”李銘鬱悶地說。
小翎一拍桌子,不平道:“誰說你沒用?會做飯洗衣照顧病人,還能談心解悶,哪兒找你這麼賢惠的人去?啊——救命啊——”小翎看到李銘呲著牙凶狠地撲向她,連忙抱頭鼠竄。
一月份的京城,平均氣溫比往年底了十多度,異常的氣候引發數次暴風雪。厚厚的積雪使得道路很不好走。小翎一身深色衝鋒衣,扣上帽子,出了大門後幹脆舍棄道路,拐進了漆黑殘破的建築物內,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慢慢地在建築物間穿行著,等遠離的周圍的監控係統,便躍上樓頂,在高樓隻見急速跳躍,更為了穩妥又故意饒了幾個圈,這才往目的地趕去。
沒一會兒,在街邊的拐角處,一個看不出是咖啡廳的咖啡廳出現了。
悠然咖啡廳,與旁邊的店麵比起來沒好到哪兒去,破爛的招牌上,隱約可見“悠然”兩字被藝術成一對約會男女。
裏麵不算太黑,如果忽略掉因碎裂的落地窗而灌進來的冷風,還有座位上幾隻由於凍僵而動彈不得的形態各異的喪屍,這裏還算環境不錯,起碼從裝潢上能看得出來檔次夠高。
“請坐吧。”
角落裏,略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隨後亮起了一盞橘黃色的燈,照亮了座位上的人,跳動的火苗在冷清的咖啡店裏,形成一種溫暖的感覺。
銀灰色暗條紋的襯衫,深色的西褲,微微有些散亂的頭發,悠閑地坐姿,一本翻開的書籍,一壺咖啡,還有如春風般的微笑,這一瞬間讓小翎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和平時期,高雅舒適的咖啡廳裏,一位貴族風度的成熟男子,優雅中帶著慵懶,任他人的目光停留在身上。
冷風從破碎的落地窗吹進來,陰暗冰冷的咖啡廳,殘破的玻璃和座椅,隨風刮進來的雪,還有幾隻凍僵的喪屍,這才是現實。小翎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到鄭醫生麵前坐下,說道:“把手伸出來。”
鄭醫生挑了下眉,聽話地伸出長著少許鱗片的手。小翎反手一握,鮮豔亮麗的藍色從她的手上浮現,並慢慢過渡到鄭醫生手上,又很快滲入並消失,然後再一次重複這個過程,直到藍色不再滲入,小翎撤回了右手,心裏一鬆,事情很順利,沒有節外生枝。
同時她心裏也裝滿遺憾,因為答應過鐵芯,要幫她複原,可每當那股神奇的力量流淌到鐵芯身上時,就像遭受到酷刑般難熬,對一號也是如此。小翎不禁迷惑了,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大,還是因為他們已經離“人類”太遠,所以回不來了?
收回心緒,小翎站起身,說道:“再見。”轉身離去。
鄭醫生微微有些意外,說道:“這就要走了嗎,至少喝杯咖啡怎麼樣?”
小翎充耳不聞,徑直向外走,鄭醫生歎了口氣,說道:“至少讓我知道你有沒有守約啊——”
小翎停下了,如果鄭醫生說的是別的,她就當沒聽見,可質疑她的信用,這是她不能忍受的。
小翎回頭盯著他,說:“我有什麼地方讓你覺得沒有守約嗎?”
鄭醫生說:“你是一個人來的?”
小翎說:“你既然提出了二人世界,我怎麼能拂你的好意呢?放心,沒有人跟著我。”
“那——”鄭醫生停了一停,又說,“如果不是人呢?比如一隻狗。”
“你不會是指斑點吧?”小翎不懂他的意思,怎麼和一隻狗計較起來了?於是反問道,“它來幹什麼?”實際上小翎這兩天根本看不到斑點的影兒。
“你確定它沒來?”“當然確定。”
“那你最好再確定一邊,它到底有沒有跟過來。”鄭醫生說。
小翎簡直以為這個人是在無理取鬧了,可對上鄭醫生的眼神,卻是少見的嚴肅,心中一凜,展開精神力搜索一番,說:“至少不在周圍一百米內。”
“那就好。”聽了小翎的回答,鄭醫生似乎鬆了口氣,眼神也不似剛才的嚴厲,看小翎還是一副不願交談的樣子,笑笑說,“小翎,就算我們算不上朋友,也不是敵人吧?你用不著對我這麼敵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