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翎哼了一聲，很不以為然。
“好吧，”鄭醫生抬了下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無奈地說，“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了，要怎麼還隨你。”
“不用了。”小翎立刻說道，“就當我們扯平，我不想再和你打交道。”
“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鄭醫生微微歪著頭，一付好奇的樣子問道。
“……”其實小翎覺得，討厭到算不上，但確實從心底不想打交道。
“唉——”鄭醫生歎息道，“即使你這麼討厭我，也總的讓我把這個人情還了才好，以後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聽到最後一句話，小翎無奈地再次坐在了他的對麵，說：“有話就快說吧。”
鄭醫生優雅地伸出手，點燃桌子上的酒精爐，不一會兒，爐上的咖啡壺裏便冒出一股濃鬱的香味，然後慢悠悠地說出兩個字——“斑點”。
小翎正等待不耐煩想離開，聽了這兩個字暗中翻了個白眼，說：“它是一條變異過的狗，又經過我的改造強化，當然會很特殊，但即使這樣你也犯不著和它計較，好嗎？”
鄭醫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聊，你真的認為它是一隻狗，或者僅僅隻是一隻狗？”
“什麼意思？”小翎不明白了，“從我撿到它開始一直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到底是不是狗難道我還分不清？”
“嗬嗬，也難怪。”鄭醫生低低地笑了兩聲，說，“你，還有你的那幾個同伴，沒有發現它有問題也很正常，畢竟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
對於鄭醫生一直沒有進入正題，小翎實在沒耐心了，於是說：“別故弄玄虛了，有話快說，我隻給你兩分鍾時間。”
鄭醫生不為所動，拿過酒精爐上煮好的冒著熱氣的咖啡，給小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又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這是我好不容易搜集來的，在這樣的鬼天氣裏能喝上口熱咖啡，真是奢侈的享受啊！”
“還有一分五十五秒。”小翎隻是瞥了眼冒著熱氣的咖啡——聞起來還真香啊……
鄭醫生笑得更甚，說：“好吧，你要知道我是一名科學家，你可以不相信我這個人，但請不要懷疑我的專業水平，站在科學家的角度看，斑點實在很不同尋常，比如，你不覺得它太聰明了嗎？不，簡直是聰明的有些過分了！”
小翎當然很清楚斑點非常聰明，但也沒覺得不正常，於是很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它畢竟變異過。我遇到過的變異喪屍都很聰明，就拿眼前的殺戮者來說，它難道不聰明嗎？”
鄭醫生瑤瑤頭，說：“我研究過你的日記，也聽你講述過，但你有沒有想過它們在沒有成為喪屍之前，本體是什麼？還有，變成喪屍後的智商真的可以和本體相提並論嗎？比如在榮城遇到的第一隻變異喪屍。”
小翎陷入了回憶，那隻榮城變異喪屍，客觀地說，智商相當於肉食的哺乳動物，一個狡猾的獵手，但遠沒達到人類的水準，隻是由於最開始由於低估了它的智商以至於吃了很大的虧。再往後，上山村像猴子一樣的變異喪屍，華南市的蛙形怪、長江上的江豚、火山口下巨大的蝙蝠怪，一直到京城後遇到的殺戮者，還有那群蜥蜴狀的怪物，仔細想來，智商和本體想比，都沒有高出來。
“看來你已經回憶了一遍，”鄭醫生又說，“很顯然，些變異喪屍所擁有的最高智商，都不會超過它的本體。現在咱們再來看看斑點，它的本體無疑是一隻狗，但從斑點的表現看，它的智商已經遠遠超過了一隻狗的智商，你覺得這正常嗎？”
小翎沉默了，確實，由於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大家都完全地忽略了這個問題，但要她相信斑點有問題，她還是很懷疑，說道：“也許——是病毒的原因，既然能讓生物的身體變異，那麼提高智商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嗎？”
鄭醫生微微一挑眉，看似隨意地說道：“環境的變化很容易引發生物身體上的進化和變異，而大腦的進化則複雜得多，不但需要適合的自然環境，還需要時間的沉積、知識的積累與傳承，和最關鍵的一點——社會性，國內外大量的研究表明，一個種群隻有達到一定的數量，才有創造出文明的可能，各種文明的對撞又讓社會更快地發展。”
“與此相反，單獨存在的個體無法進化出比原來更出色的大腦，一個人長期處於封閉狀態，完全不與外界交流，則意味著智力有衰退的可能。”
“現在咱們再來看看這些變異喪屍，”鄭醫生繼續說，“它們存在時間短、數量稀少並且由於距離遙遠無法交流，你覺得它們有可能獲得更高的智慧嗎？病毒改變的是變異喪屍的身體，也改變了它們的大腦，但能賦予它們更高的智慧，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麼？”小翎有點無法維持鎮定，鄭醫生的理論很有道理，那麼斑點為什麼會有著遠遠超出本體——狗的智商呢？
“兩分鍾到了哦。”鄭醫生一隻手支著下巴，嘴角含笑。
“……”小翎無比後悔——真不該幫他進化！
鄭醫生的笑容擴大，他雙手背在腦後，身子往後仰了仰，淡淡地說：“在地下時，我利用自己的優勢，仔細的觀察過斑點，根據它的行為，我完全無法判斷斑點已經聰明到了什麼地步，所以——”說道這兒，又停住了。
小翎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然後——然後柔和而緩慢地商量道：“快點說，好嗎？”
語氣絕對是商量的語氣，甚至可以說的上輕聲細語，如果忽略掉變藍的瞳孔和迅速泛起藍色的雙手，所以鄭醫生幹笑兩聲，舉起手臂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說道：“嗬嗬，咱們繼續。如果是病毒，它不可能賦予生命更高的智慧，除非那根本不是病毒。鑒於目前隻有斑點一個例子，所以這應該是個特例，也就是說斑點身上的病毒與其他喪屍身上的病毒有著本質區別。”
“等等等等！”小翎打斷他，頭腦有點混亂，理了理後才問，“病毒不是病毒？”
“準確地說，隻有斑點身上的病毒不是病毒。”
“那斑點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你確定接受得了？”
“當然，說吧！”
“那好吧。”鄭醫生坐直了身體，雙眼異常嚴肅地盯著小翎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通過觀察，我得到了一個令我自己都震驚的結論——斑點不是斑點，在那具狗的身體內，也許隱藏著一個不下於人類智慧的生命體。”
“我無數次地想要推翻這個結論，可惜我竭盡所學，再也得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結論了……”
陰沉的天空壓得低低的好像要掉下來，紛飛的大雪再次落下，又被狂風卷起打著旋兒，形成一股股白色的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