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洋這個地方,過早的和英國人撕破臉並不是一件好事。
胡楚元沒有急著讓沙撈越完全獨立,隻要能在婆羅洲內保有自主作戰的權利,對眼前的沙撈越而言,外交權是沒有多大意義的。
所以,胡楚元的計劃是先取得單獨的國家資格,就如同澳大利亞和英國的關係一樣,留在大英帝國的旗幟之下,穩步發展沙撈越的實力,慢慢向婆羅洲發展,再經過十年的完整建設,最終獲取獨立的外交權。
在達成這一係列的協議後,胡楚元接受特別自治邦首相“張伯倫”的聘請,擔任國務顧問,抵達古晉,並為這個嶄新的沙撈越特別自治邦設計了新的國家發展策略。
洛克菲勒曾經說過,即使將他丟在沙漠裏,沒有一分錢,他也可以重新創造一個新帝國。
現在的胡楚元同樣可以做到這一點。
因為他的知識和想法是與眾不同的,超越了這個時代的。
他給沙撈越自治邦做了一個很完整的規劃,優先發展水稻和種植園甘蔗、橡膠經濟,開發硫磺礦、鐵礦、金礦、銅礦和煤礦,建設鐵路,優先建設彈藥供應工廠,利用現有的木材優勢,發展造船、造紙等木材加工業。
整個核心的思路是改造城市和港口,改善居住條件和農業生產條件,醫療、教育和住房實施部分免費政策,田地廉價供應,這時候再通過同鄉關係和簽署勞務協議的方式,吸引閩南和廣東移民進入。
在古晉,胡楚元找到了新的施展空間,由於在國內的資金被清朝廷封鎖……此時的清朝廷確實是有意識的想要吞並他的資產,他隻能從北美富國投資銀行抽調出六百萬美元,繼續支持張靈普等人的事業。
這點錢實在是杯水車薪,可當沙撈越自治邦成立的消息傳開後,其他的南洋華商紛紛解囊相助,南洋真正的首富張弼士也終於露麵,一次捐贈給自治邦三百萬兩白銀,並願意拿出七百萬兩白銀投資自治邦的製糖業。
胡楚元在常春園和南洋首富張弼士有了第一次的會晤,兩人很快就決定合資成立南洋糖業、礦業、煙草三家公司,對沙撈越進行全麵的投資。
暫時,胡楚元是有點不方便的。
再次回到新加坡後,胡楚元開始集中精力對付清朝廷,要將他的錢奪回來。
他的產業主要集中在上海租界,清朝廷又不敢明著侵吞,目前正處於一種很焦灼的狀態,清朝廷也在想辦法奪走他的財富,慈禧的意思還是那樣——不惜和洋人借款子,也要買下江南商行和中信銀行。
她真的很大度,居然願意拿出八百萬兩銀子買江南商行,又讓李鴻章想辦法籌錢買中信銀行,還說,戶部也可以出錢嘛,幾百萬兩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
呸。
此時的慈禧或許已經明白這些錢是難以正經的吞並胡楚元在國內的財產,如今,她又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就需要去揣摩了。
胡楚元或許想不透,李鴻章、左宗棠、顏士璋……這些人絕對是能夠想透的。
就在胡楚元集中精力運作南洋公司的時候,李鴻章已經委派鄭觀應以官股督辦的名義,接管江南商行。不等李鴻章下手,在顏士璋的策劃下,《申報》和《衛報》同時公布了江南商行、中信銀行的總資產。
在胡楚元擔任江南商行總辦的幾年中,江南商行從來沒有正式披露自己的總資產,甚至連紅利也未分過,一直是利滾利的不斷翻滾,不斷投資。
這一點,左宗棠和何璟也是認可的,他們要用錢,都是用紅利做抵押,向胡楚元借款。
現在的問題就來了,經過五年的運作,江南商行總資本已經增長到2.3億兩白銀,其中包括萬旗洋行等多家洋行的股份,包括江南農業合作社30%的股份,以及旗下各家分行的總資產,在上海投資的各家工廠,在上海租界持有的地鋪,在江南五省持有的鐵路、工廠、礦場。
江南商行雖然沒有上市,可商行旗下控股的那些工廠,大體都在香港上市,加上太古、萬寶、禪臣在香港、倫敦、柏林、巴黎股市上的市值。
這些累積的財富總額直接將鄭觀應嚇傻了。
真的嚇傻了。
鄭觀應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緊隨其後,李鴻章也嚇的說不出話……確切的說,李中堂終於明白胡楚元到底有多可怕了,而胡楚元留在國內的資產,十之八九是沒有辦法吞掉的,特別是在洋人也涉及其中的時候。
江南商行在急速擴張的過程中,對美洲銀行留下了大量債務,美洲銀行不僅是江南商行的第一大債權銀行,同時也是清朝廷的第一債務銀行。
江南商行的債務是7970萬兩白銀,清朝廷的債務是5799萬兩白銀。
來吧,買吧。
胡楚元就不相信清朝廷有膽量和美資銀行賴帳。
這些債務的貸款利息都是比較低的,平均每年不過10%,但在胡楚元離開之前,他已經簽訂了補充條款,即:當他不再承擔江南商行債務和清朝廷債務擔保責任時,美洲銀行有權重新商談貸款利息和債務擔保人。
就在美洲銀行的總裁羅伯特-羅素先生和北美富國投資銀行總裁菲斯特-德拉諾親自抵達天津,和李鴻章商議新的貸款利息的同時,胡楚元也通過嚴信厚,轉了折子給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聲明自己無法經營江南商行,已經無力承擔債務擔保,也和美方達成協議,不再擔保所有債務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