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國宰相嚴嵩》 皇帝修仙(2)(1 / 1)

明代禮製,朝儀有大朝、常朝之分。聖節、正旦、冬至等,群臣朝賀,為大朝;每月朔望百官朝參及每日日朝為常朝。日朝又分早朝和晚朝(即午朝),奏決政務。除此,遇有軍國重事,隨時入奏,或宣召近侍大臣麵議。嘉靖皇帝雖然獨攬生殺予奪之權,但對朝廷實際政務卻日益厭倦,一意玄修齋醮。自嘉靖十三年以後,三十餘年不視常朝,“日朝之典遂至無一人記憶”。尤其是移居西苑之後,更是諸般朝儀盡罷,與群臣完全隔絕起來,除少數侍值大臣之外,朝廷百官罕得一睹龍顏。因此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十三年來至今,早朝盡廢,政多失理”,“與屍位同”(《曆官表奏》卷二《奉諭上東宮監國議附聖諭》)。

祭神修仙需要建築宮觀,搭設法壇,采辦黃金、白銀、珠玉、寶石、香料、蠟燭、緞匹、蔬果等。為此耗費了巨額資財。

道士是設壇祭禱的主持人,受到嘉靖皇帝特殊的禮遇。邵元節、陶仲文、段朝用、襲可佩、藍道行、胡大順、藍田玉、王金等道人方士皆備受寵幸。又在各地廣度道士,嘉靖二十六年度道士二萬四千餘人。其時朝廷奏章有“前朝”、“後朝”之分,諸司百官所奏者為前朝;道士方伎所奏者從後朝入,前朝官員不得與聞。道士們博得曠世尊榮,究竟有什麼高超的法術?其實不外打醮、扶鸞、符籙、祥瑞、服氣、導引和煉丹等。

如果說扶鸞煉丹是道士的職責,那麼撰寫青詞則是侍值大臣的要務。“青詞”又稱“綠章”,是道教舉行齋醮儀式時奉獻給天神的奏章表文,配之以管弦,“即古迎神送神曲也”。一般為駢麗體,用朱筆寫於青藤紙上,故稱“青詞”。嘉靖中期以後,內閣宰輔、翰林詞臣、朝廷九卿的重要任務是為皇上撰寫青詞和玄文。嘉靖皇帝移居西苑後,欽定幾名主要官員隨之侍值無逸殿,“俾供應青詞、門聯、表疏之類,庶務從便取裁”。侍值大臣在西苑皆有值廬,不再赴朝辦公,夜晚亦需宿住於此,不得隨意回家。這是一種特殊的待遇和尊榮。先後入值西苑的勳戚和文武大臣有二十餘人。他們不僅自己竭精盡慮,而且招募海內名士代為撰寫青詞,爭新鬥巧,以求得寵。

青詞賀表的優劣已經成為仕途進退的主要條件。青詞工麗者,立可超擢,直至入閣,故有“青詞宰相”之譏。嘉靖中期以後的內閣首輔夏言、嚴嵩、徐階都曾把精心撰製青詞作為邀功取寵的手段和擊敗政敵的武器。嚴嵩從嘉靖二十年至四十一年侍值西苑二十年,徐階從二十八年至四十五年侍值十七年,成國公朱希忠從二十年至四十五年侍值二十五年,三人“首尾恩賜最為優渥”。

嘉靖皇帝晚年尋求長生之術益急。派遣使臣分赴各地訪求仙人、符籙、秘籍。但是長生術不僅未能改變生老病死的規律,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因食用道士王金所獻長生藥,燥熱發作,氣絕命亡,終年六十。

正當侍值大臣們頭戴道冠,把最精巧的青詞供奉在醮壇的時候,一些正直的官員則為諫止修仙廢政而把鮮血和生命獻給了社稷,表現了非凡的乾坤正氣。嘉靖中期的太仆寺卿楊最、禦史楊爵,晚期的戶部主事海瑞就是傑出的代表。

海瑞備棺直諫已成為曆史佳話。嘉靖四十五年二月,戶部主事海瑞上《治安疏》,以必死的決心痛陳“君道不正,臣職不明”。他“自知觸忤當死”,所以在上疏前買好了棺材,訣別了妻子,遣散了僮仆。海瑞此疏一出,“一日而直聲震天下”。它一反“務為容悅,諛順曲從”的積習,不一毫溢美,不一毫諱過,是明代批評君主過失的最尖銳的奏章,而論述嘉靖皇帝修仙誤國則是其核心內容。它指出,“陛下之誤多矣,大端在修醮”,“天下之不安不治”皆由此而產生,致使“吏貪將弱,民不聊生”,“室如懸磬,十餘年來極矣”,因此民眾皆以“嘉靖”年號之諧音比喻說:“嘉靖者,言家家皆淨而無財用也。”奏疏請求皇上幡然悔悟,一洗“數十年君道之誤”;臣下奉公盡職,一洗“數十年阿君之恥”。嘉靖皇帝覽奏,勃然大怒,“拍案叱吒”,以“詈主毀君”之罪將海瑞逮捕入獄。

楊最、楊爵、海瑞與嚴嵩們的不同的政治行為顯示了剛直不阿與諛順曲從,愛國憂民與謀權營利兩種不同的政治品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