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秀言已經在新房中等了好久,等那對龍鳳高燭即將燃盡,蕭澈還是沒有回來。她有些焦急,鼓起勇氣說道:“他,還在外麵陪客人麼?”她貼身侍候的奶娘玉娘說道:“剛才老奴打發人去問了劉管家,劉管家說因為三皇子殿下喝醉了酒,姑爺去送他回府了,應該一會兒回來。小姐不如先睡吧,看著都有三更了。”連秀言望望窗外的天色,說:“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我要等著他。”看著龍鳳雙燭快熄滅了,她道:“奶娘,把剪子拿來。”她動手剪著燭上的燈花,眼神異常明亮,說道:“有句詩說‘何當共剪西窗燭’,我多希望能和澈哥哥也這樣。”“小姐,來日方長。”“玉娘先去睡吧,我還要等他回來。”玉娘目光慈愛的看著連秀言道:“老奴陪著小姐一起等。”
蕭澈回來的時候,在遊廊上碰見了東方謙益。東方謙益揉著惺忪的睡眼,看他一身濕透的樣子,眼睛裏閃著明知故問的笑意,說:“我這睡一覺都醒了你怎麼才回來?你這不是白白冷落了洞房裏那位絕代的佳人麼?我還等著給你鬧洞房呢。”蕭澈沒有理他,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丟給他一句:“回你的醉仙樓吧。”
蕭澈回到新房的時候,卻是換了身青衫,秀言還打扮的整整齊齊的端坐在床上,天已經快亮了。蕭澈看見她眼底由於一夜沒睡已經有些烏青了,柔聲問道:“怎麼一夜沒睡?”秀言低著頭,臉卻驀的紅了起來,輕聲說道:“等澈哥哥啊。”
她嬌嗔害羞的樣子,惹人憐愛。他伸手輕輕摸了摸連秀言發紅的臉頰,她順著他的手臂,一點一點的望上了他的眼睛,今夜的她真是美極了,她的眼神裏都是柔情蜜意。她坐在那裏,落落大方,溫柔嬌媚。蕭澈突然意識到她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個他從小就認識的,精美而脆弱的女孩子,以前在他心裏,她還一直是個小妹妹。他於是說:“快天亮了,趕快睡一會兒,今天事情很多,還要去玉泉寺見過母妃呢。”連秀言還來不及反應,蕭澈就躺倒在床上,向她問道:“你睡裏邊還是外邊?”喜娘早就告訴過她大婚的夜晚,新娘子該怎麼做,但她覺得,此時的情形,和喜娘說的有點不一樣。她看蕭澈和衣睡在裏麵,也覺得困極了,就不再多想,躺在他的身邊睡下了。能夠躺在他身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她已經覺得很幸福很幸福了。
龍鳳雙燭已經燃盡,天色微亮。蕭譽輕輕摟著已經睡著的秀言,腦子裏卻不斷浮現明珂緊緊抓著他的衣襟的畫麵,在那以前,他所見的明珂是那麼的堅強霸道,而那時的她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那麼讓人心疼。天快亮了,借著熹微的晨光,他摸著手中的金鏢,劉管家當然不知道,這隻金鏢是他和太子的幸運物,是有一年行獵的時候,他和太子一起在南豐苑的林子裏挖出來的。那時候年紀小,他們都拿它當寶貝一樣,覺得擁有這樣一隻金鏢,神氣極了。兩個人還為它應該屬於誰爭執了好久。這隻金鏢,確實給他們帶來了好運。他離開長安的時候,把它送給了太子,這次太子又把它當做賀禮送還給了他。
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明珂才終於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承澤。她看著她,清醒過來之後,腦子裏最先出現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八個字。
承澤看到她醒過來,顯得很驚喜。他說道:“你終於醒了,餓不餓,想吃點什麼嗎?”
明珂輕輕搖頭。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之後,她問:“是你救我回來的嗎?”承澤點了點頭,說:“那晚我從靖南王的成親大宴上回來,在福成街的一條小巷子裏發現了你,你怎麼會在哪,是碰到壞人了嗎?”
明珂想了想,然後說:“我好不容易求了如意坊的寧姑姑,今天才能出宮見一見家裏人,沒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強盜。”她垂下眼簾,說:“謝謝你救了我。”
承澤一笑,說:“姑娘忘了嗎,我們在南豐苑就見過一麵。”
她當然沒忘,她隻是沒指望他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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