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突厥二王子被綁在馬車上,和一位美人,一路向著高昌絕塵而去的時候,與他一同上京的兩個同伴在關府卻坐不住了。日頭早已高高的升了上去,他們的二王子卻還沒有回來,不是說等早晨城門一開,他們就趕快混出城去嗎,一夜的消遣,到現在也該回來了。二人拿不定主意,隻能去找關雁守。
關雁守聽了他們的敘述,長出了一口氣,有一種怒其不爭的感覺。他心想,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啊,這種緊要關頭,還想著玩樂胡鬧。他是去哪了呢,兩個隨從也說不好,且他們二人漢語不是很好,跟關雁守一番溝通下來,彼此隻能勉強理解對方的意思。
無奈之下,關雁守隻能去京兆尹辦公的大堂,對他旁敲側擊了兩句,意在問出昨晚京城守衛巡邏的時候,有沒有在大街小巷裏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人和事。京兆尹表示昨晚一切如常,京城百姓安居樂業,沒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不知道兵部尚書大人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關雁守在回府的路上,仔細的想了想,京城各個地方守衛的死角並不多,他又是在尋歡作樂的途中消失不見的,那麼隻有可能是貓眼了。他的事會跟貓眼有關係嗎?不會,貓眼的潘老板是個一心做生意,隻認錢不認人的人,這種劫持胡人的事情他不會幹。那麼是在貓眼的附近,由於天黑,沒被任何人發現,他就被不知什麼人擄走了?還是他喝醉了酒,分不清東南西北,丟下兩個同伴,自己一個人出城了?他突然想起蕭澈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那時問他:“大人掌管京城治安,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這件事情?”
東方謙益踏進玉樓春大門的時候,臉色很不好。不等掌櫃從堂後轉出來迎接,他就已經上了樓梯,到了轉角處,他的手在樓梯扶手上停滯了一下,他身子前傾,眉頭微皺,然而這隻有一瞬間。下一刻,他又一副不把所有人看在眼裏的樣子,向著樓上走去。
一樓大廳裏,今天並沒有多少客人。臨窗的一個桌子旁,神醫默音正細細的品著一杯茶,饒有興味的觀察著坐在他旁邊的小徒諾芳臉上的神情。諾芳的一雙妙目正入神的看著樓梯口處,他忍不住打趣到:“芳兒,你看什麼看這麼久?”
諾芳聽到問話才回過神來,不禁臉紅道:“徒兒沒看什麼。”
默音笑道:“師父剛才可看到了,大大不妥啊。”
諾芳奇道:“什麼不妥?”
默音道:“剛剛那人啊,很不好,別人都看見了,師父也看見了,怎麼你沒有看見?”
諾芳問道:“剛剛那位公子怎麼了?”
默音慢條斯理的說:“那個人恐怕命不久矣。”
諾芳驚訝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麼會這樣?”
默音裝作好奇的問道:“你既不認識他,剛才又沒有看到他,做什麼急成這樣?”
諾芳拉著默音的衣袖,撒嬌道:“師父不要戲弄徒兒了,您就告訴徒兒吧。”默音笑道:“人都說養女兒靠不住,沒想到收個女徒弟一樣靠不住,怪不得自古神醫聖手都不收女弟子,一見到英俊瀟灑的意中人,就把師父教給你的東西忘的一幹二淨了。”
諾芳道:“哪有,芳兒的心裏眼裏都隻有師父一個人。我就是好奇剛才那人看起來跟平常人沒什麼區別,為什麼會命不久矣了呢?”
默音道:“我從大致上看,他底子很虛,現在的精神狀態隻是硬撐著的,想必是用了什麼猛藥。可是長期用這種虎狼之藥,很容易就會把身體掏空,到最後衰竭而死,所以我說他命不久矣。”
諾芳水靈靈的眼睛裏透露出焦急的神色:“那師父快救他。”
默音道:“看他的情形,多半生來就有不足之症。為師也沒有十足把握可以治好他。更何況人家又沒有來求我,我何必多管閑事。芳兒你記住,在江湖上生存,有一條重要的原則,那就是不要多管閑事,小心彌足深陷。”
他看到諾芳臉上半是焦急半是迷茫的神色,又加了一句:“芳兒你可不能喜歡上他啊,說不定以後要守寡!”
諾芳小聲嘟噥道:“您老人家說什麼呀,我才沒有。”她急於岔開話題,說道:“師父,慕師兄這麼久都沒有音訊,我們這樣盲目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聽小徒兒說到慕雲飛,默音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師徒兩個就此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