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開口的時候蘇潛的聲音都有點艱澀：“這案子我也看過……。”
“王哲三天前在朝上參了你爹一本，列了八條罪狀，每條都夠你爹回清平種地的了！”顏旭堯拾起一本折子丟在蘇潛麵前：“其中能坐實的一條，就是蘇薄明前年在視察浙江期間勾結當地的鹽商大戶，收了人家的好任由那些鹽販子屯著大量的鹽坐地起價，致使江浙兩省去年的鹽價升了三倍有餘，民怨難返……當年鹽商送給蘇薄明兩樣東西，一方東坡端硯，一卷米芾的字畫。現在這兩樣東西全在大理寺蹲著呢，當年江南鹽局的總官汪直也招了，你爹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這些你都知道？”
顏旭堯抬起頭看著蘇潛：“而且，你爹做了李世安那麼多年的心腹門生，也早該料到會有那麼一天。父皇已經容忍了李世安作勢弄權20年，他的倒台根本就是早晚的事。那麼一顆大樹，枝丫總得先掃清。”
蘇潛一時語塞，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顏旭堯的話聽來自己的爹看樣橫豎都是逃不過一死了，即使他知道這案子有太多可以推敲的地方，但是他沒法反駁。
最後他幾乎是咬著牙說：“那我爹豈不是就是一個死了？”
“想為你爹翻案那是決絕不可能，但是最後究竟是罷官革職致仕返鄉，午門處死還是滅全族這都還有的說。”說完這句，顏旭堯停了一下，端起一把折扇用扇柄在桌上輕輕扣了兩下。不過須臾的時間立刻弓著身子進來了一個妙齡小婢，頭上挽了兩個圓髻，臉蛋紅撲撲的煞是明豔動人。
“王爺。”
顏旭堯：“把這地上的收拾了，再去換兩盞茶來。”
小婢倒是很機靈，應了一聲是就閃出了房門。不一會兒兩盞新茶就送了上來，顏旭堯端起茶對蘇潛一笑：“那件事先放一下，試試這個，六安瓜片，你最喜歡的。”說完揭開茶蓋品了一口。滿口茶香。
見蘇潛有些拘謹，又說：“今年嶺南的茶農欠收，這六安瓜片一共也產了沒幾斤，我這的還是上個月剛進貢的新茶，我朝父皇討也隻要來了這點，真真是一錠金子都換不來一兩的，嚐嚐吧。”
蘇潛聞言也端起茶喝了一口，卻沒法像平時那樣細細品，這會兒隻覺得和喝了白水沒什麼兩樣。
顏旭堯知道他這個時候必是食難知味，也不逼他，就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這個案子最後怎麼判，我做不了主。”顏旭堯轉了轉杯蓋，抬起頭和蘇潛四目相對：“但是有我在，就還有餘地。”
顏旭堯望著蘇潛，緩緩地說：“蘇潛，你說呢？”
這句話背後的意味不言而喻。蘇潛聽著反倒是鬆了一口氣。他沉默了一下，放下茶，從寬大的袖口裏伸出手，把手附在了對麵人的手上，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扣住了對方的，說：“好。”
顏旭堯沒什麼表情的看著蘇潛的動作，他內心矛盾，一方麵厭棄這種赤裸裸的交易，另一方麵又想看看蘇潛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見顏旭堯無動於衷的樣子，蘇潛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頓了一下然後站起身，繞到顏旭堯的身後，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他。蘇潛把頭擱在顏旭堯的肩膀上，用低低的聲音說：“你不想我們再在一起麼？”
顏旭堯的眼神一下變得極其深沉，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呼之欲出。他轉過身一下拽過了蘇潛的頭發，欺身上去對著對方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是親吻，是咬。蘇潛因為下嘴唇的激痛抑製不住地哼了一聲，反手就要去推身前的人。卻不料腦後的頭發被無情的拽住，下顎也被三根手指強行捏著，一時間動彈不得。
兩個人的嘴裏彌漫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顏旭堯勾勾嘴角，似乎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