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來參加這個舞會,身世自然顯貴,裏希騰斯坦家族當年也曾經站在反對黨的立場上,強烈要求匈牙利自治,如今也皆都拜倒在皇後的長裙下。能夠抵抗皇後的魅力的,尋遍整個匈牙利還真沒幾個。
跳了幾支舞,飲了幾杯酒,他有些出汗,獨自走去露台上休息片刻。他倒不是不愛跟那些在休息室歇腳的青年男女攀談,隻是總跟那幾個人在一起,也很沒意思,都太熟悉,反而失去興致。有時候他也想,自己這個性子,也能說得上是古怪了。
隔著玻璃落地窗,他看見索菲亞公主正向這邊走過來,身邊是幾名年紀相仿的少女陪伴。
他趕緊躲到露台與牆壁的陰影處。
索菲亞臉頰粉紅,隱隱的似是沁出一層細汗,頭發也有些淩亂,眼睛倒是十分明亮。她沒喝酒,因為皇後陛下不許女兒在18歲之前喝酒。公主都不喝含酒精飲料,那其他的少女們也不敢隨便喝酒。這倒不是件壞事。
少女們在露台上的長凳上坐了下來,紛紛抱怨跳舞跳到腳酸,語氣裏卻是帶著一絲天真的得意洋洋的。她們衣著光鮮,臉上散發著清純的甜美氣息,小心應對著奧地利的公主殿下,討好的,親密的,不著痕跡的恭維著她。她看上去對這樣的女生之間的友情十分享受,微微笑著,應和著。
他想,真是天之驕女,什麼都不用發愁的,連友誼都這麼唾手可得。
索菲亞比起她的母親,皇後陛下來說,是不好算百分百的美麗的,但是跟女伴們相比,也很是光彩動人。她並不像母親那樣對身材要求甚高,臉上還有嬰兒肥,手臂也圓潤,看起來嬌憨可愛的很,自有令人心動之處。說穿了,奧地利公主的小小王冠,也是添加魅力的一個項目呢。
他不由得有些些嫉妒起來:什麼好都被她占了,她的人生可有什麼不如意嗎?想來定是沒有的,順利如意得叫人眼紅。
仆人看見公主在這邊,很有眼色的送上了飲料,少女們各自取了自己喜歡的飲料,飲一口,潤潤喉嚨,然後繼續。
女孩子們在一起的話題,除了服飾之外,就是討論今天到場的男生們,跟男生們喜好談論的話題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公主是不適合對什麼人發表正式的意見的,隻做個好聽眾,女伴們提及誰誰,她便做略想一想的表情,然後隨口說一句,比如“夏爾太白淨了,倒很不像是個馬紮爾人”、“小諾普薩對麗西亞也太討好了點”,諸如此類的,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奧托·馮·裏希騰斯坦開始覺得無聊起來。
好在沒過多久,樂隊換了曲子,女孩子們也覺得歇的夠久了,就起身,輕快的穿過玻璃窗,進去了。
帶起了一陣香風。
奧托覺得這香味未免也太成熟了,不像是少女應該有的氣味。他總覺得真正可愛的少女,應該像5月裏陽光下的青草,青嫩稚氣;或者也應該有著9月裏的甜橙的氣息,甜美溫順。麝香之類隻該出現在夜半十二點的貴婦人的臥室中,而不是由這些少女們散播開來。
他躲藏的很好,並且他有著獵人的優秀本領,屏住了呼吸,盡量掩藏自己。少女們忙著說話,忙著討好公主,再加上悠揚的音樂聲,竟然沒有人發現,近在咫尺的地方藏了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
他從陰影裏走出來,走到露台欄杆旁,雕花的木製欄杆上放著一杯藍莓果汁,那是索菲亞公主隨手放下的。他伸手輕輕端起細長的玻璃杯,湊過去嗅了嗅。
藍莓果汁有股微酸的甜味,他不由飲了一口,然後不無懊惱的,突然想到這是人家喝過的飲料——他一向有潔癖,就連跟人握手都恨不得每次都是戴了手套的。
——我這是在幹什麼?
奧托沮喪的想:一定是這天氣太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