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親愛的表姐,索菲亞便有點不爽快。她嫉恨瑪麗分走了母親的愛,就連她好不容易才瞧得上的男生,瑪麗也想據為己有。於是索菲亞就養成了一個很是怪異的習慣:如果是瑪麗看上的東西或者什麼人,索菲亞也會表示興趣,然而就在兩個姑娘之間劍拔弩張勢成水火的當口,索菲亞卻會突然作出“這有什麼可稀罕的”的姿態,轉頭丟開。在最初的幾次交鋒中,瑪麗.瓦萊賽確實被索菲亞的新策略弄得不知所措,幾次敗退之後,瑪麗也想出新對策,就是對索菲亞的心情喜好更進一步的觀察細致,在覺察到索菲亞想要走開之前,瑪麗提前宣稱自己對其再也沒什麼喜愛了。
兩位少女之間的明爭暗鬥雖然低級了些,可也已經嚴重到了皇後陛下不得不重視的地步。所以最近一年來,伊麗莎白皇後減少了邀請瑪麗.瓦萊賽前來美泉宮居住的次數。皇後很顯然不會為了侄女而讓自己的女兒心情始終處於嚴重鬱悶中,而且因為上半年魯道夫不在國內,皇後陛下得以將全部心思放在漸漸長大的長女身上,和樂融融的拉近了母女關係。
索菲亞用沒有受傷的那支手臂緊緊攬住奧托的脖頸,可以感受到襯衫下的堅實肌肉。他的外套早已脫下,用來遮擋公主被玻璃碎片劃破的衣裙,此時不過穿著揉得發皺的花邊襯衫。他的頭發不再是一本正經的一絲不亂了,臉上神情也不免慌張,畢竟也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沒見過這種危急場麵。狼狽嗎?一點也不覺得啊,反而覺得很是身形偉岸。
他溫暖的呼吸透過繡花桌布柔柔的撲在她臉頰上,索菲亞忘記了肉體上的疼痛,心裏隻想,這樣的一個夜晚,也許並不算很糟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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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麵有一股陳舊的腐敗氣味,長久沒有人居住的房間大抵是這樣的。
桌上的燭台散發著溫暖的黃色光芒,掀開的桌布抖落灰塵,奧托小心翼翼的將公主放到沙發上。白色的蒙塵布堆放在腳邊,很像有個人趴伏在那兒似的。
奧托忙著去尋找更多的燭台,他要好好看看索菲亞的傷勢。一想到索菲亞身上那些細碎的傷口,奧托就忍不住一陣心悸:他知道那些傷口並不致命,可偏偏,偏偏為什麼是她呢?
覺得好像不能容忍索菲亞受到一丁點傷害。說起來似乎很奇怪,分明當時在維也納的時候,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深厚感情,索菲亞無非是以向他示好來刺激瑪麗瓦萊塞,而奧托,則是太過於謹慎小心。
而在這個一片混亂的夜晚,以前的一切彷佛都忘卻了。
他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她不過是個楚楚可憐的嬌弱少女。他本能的或者也是自覺不自覺的,想要承擔起保護她的責任。說是騎士精神也好,說是好色而少艾的心理也好,總之,我們的奧托.馮.裏希騰斯坦已經暫時跳過了心理障礙,將全部心思都放在索菲亞公主身上。
至於從事情發生的時候就蹤影全無的父母,他們已經是大人了,會照顧自己的……盡管這麼說似乎對父母太不關心了。可就是如此的家庭氛圍,才導致了奧托如今會這樣處理的吧……
他對自己的父親幾乎做到了完全不予理會,隻請安德拉西伯爵派人尋找他的母親苔絲.波托卡女男爵,他裝作沒有看見安德拉西伯爵那不易覺察的輕微不悅。
奧托又找到兩支燭台,將它們點亮,放到桌上。房間內稍微亮堂了一點,比不上電器燈泡的光亮度,也已經足夠能看清楚索菲亞身上的傷勢了。
一開始奧托並沒有考慮到索菲亞會受傷,他沒有準備任何可以用來治療的物品,在略微查看了公主的傷勢之後,他心裏不免為難起來。“……索菲亞,你身上的傷口太多,我必須去找點藥物來,而……現在外麵很亂,我擔心我離開之後,會有什麼人闖進來……你知道,現在沒有人知道外麵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麼劇烈的震動。皇帝……和皇後那裏,也沒什麼消息出來。”
索菲亞一驚:“怎麼?他們……他們不會有事情吧?”
奧托輕聲說:“他們可是帝國的支柱呢,如果奧地利皇帝皇後在布達佩斯出了事,那整個歐洲都會陷入一片混亂了。”他剛說完,就不由自主皺起眉頭,匆匆說:“現在我去安德拉西伯爵那裏打聽一下情況,他是首相,什麼消息都能知道。我再去找個醫療包來,你的傷口……要是不趕緊治療的話,恐怕會留下疤痕。”
索菲亞眼淚汪汪的看著奧托離開房間,他保證會快去快回,希望以此來寬慰少女的焦慮心情。她全心信賴他,並且他也發誓要做一個能夠對得起這份信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