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2 / 3)

小紅也於當天晚看完電視新聞後吃了一瓶安定片靜靜地睡在床上,實現了她對海清的諾言。

警察走後,明姨和倩兒都處於恐懼和癱瘓狀態。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從電視新聞中看到海清被擊斃的消息才有所改變。明姨和倩兒立刻哭了起來。這是我們的災日,我感到世界的末日到了。

我的敘述本該到此結束了。我不忍心把更悲慘的結局講出來。這時,校園深處那個孤獨的吹奏手又吹起了那支孤獨憂傷的薩克斯曲,薩克斯那沙啞的音調浸潤著我們的耳膜,浸潤著我們的血液,浸潤著我們的心靈。薩克斯曲像這重重茫茫的黑夜把我們包圍,把我們吞掉。驀地,我感到強烈的恐懼的和絕望。仿佛這猙獰的黑夜立刻就要把我吞掉,把我消滅。我落荒而逃。我要逃出這黑暗,我要到沒有恐懼和黑暗的充滿溫馨充滿幸福的家裏去。但是你卻流著淚一定要我把事情說完。

蔣怡明在海清死了十幾天後,情緒漸漸恢複了平靜。倩兒也去大學讀書多日了。整個家庭似乎恢複了正常。那個青年仿佛覺得黑暗和災難的日子已經過去。青年的心也漸漸地注滿了熱情和美好。他又恢複了和蔣怡明火熱銷魂的愛情生活。他覺得蔣怡明一生太災難深重了,從今往後他決不再讓蔣怡明受一點點委屈和苦難。那些天裏他對蔣怡明傾注了比以往多得多的感情。他們愛得難分難解。他們便都稱病休息了幾天。在這幾天裏,他們在這種瘋狂的愛情中哭泣沉睡和蘇醒。那個青年在平靜和狂熱的時候不時地叫蔣怡明媽媽,我的好媽媽。蔣怡明頓時熱淚盈眶,既便是在做愛時也止不住熱淚奔湧。她把青年人摟在懷裏,動情地叫著,我的兒子,我的寶貝,我的小丈夫。青年的熱情把籠罩在蔣怡明頭上和烏雲驅散了。蔣怡明有時會燦爛地笑著,蔣怡明對青年說,我們要珍惜,我們要好好過。青年也對蔣怡明說,我們要珍惜,我們要好好過。青年和蔣怡明又進入了新的蜜月。

後來事情發展的結果驗證了中國的一句古話:福兮禍所伏。也證明了一句成語:物極必反。那日幸福至極的青年忽然想起前兩天被郵局罰了款後取回來的錄相帶。他便拿出來插進了錄相機。那是個周末,蔣怡明買了些好菜,正在撿菜。青年把蔣怡明叫過來,說一起看會錄相。蔣怡明過來,青年便擁住她,親吻她。蔣怡明問是什麼錄相帶,青年說,是寄給你的,你怎麼不知道?蔣怡明楞了一下,思索著會是誰給她帶子。這時,青年已按下了Play鍵。經過了大約二三秒鍾,電視裏便出現了圖像。這時,倩兒從門外高叫著媽媽我回來了。一瞬間,三人全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去關錄相機。淫亂的畫麵惡心致極,把三個人的思想徹底粉碎。還是蔣怡明先清醒過來,衝上去關錄相機,雙手顫抖的蔣怡明按了幾下stop鍵都沒成功。後還是倩兒衝上來關掉的。蔣怡明渾身發抖臉色灰白癱在地上。青年木木地坐了半天,然後走出門去,走進令他恐怖的黑暗中。他仿佛聽到蔣怡明極衰弱極絕望地叫了他。青年沒回頭。

青年在黑暗中遊蕩了很長時間。他忽然覺得無家可歸了,他像個幽靈在孤伶伶地飄蕩。他的腦中空落落的一片空白,沒有愛沒有恨像一俱僵屍。

天已黑透了,萬籟俱靜。昏黃的路燈投射出青年孤獨的影子。也不知過了多久,青年忽然覺得應該回去看看。

疲憊不堪的青年打開了門,屋內一片漆黑。青年叫了一聲明姨和倩兒。沒人回答,他聞到了一股嗆鼻的血腥味。青年一陣毛骨悚然。他慌忙打開燈,屋裏的情景讓他頓時渾身冰涼:蔣怡明躺在床上,地上是大片的汙血。蔣怡明割斷了腕脈。青年的眼淚噴湧而出,他慘叫一聲向明姨撲過去。這時,明姨已渾身冰涼。青年又回頭看倩兒,看到倩兒沒割腕脈,床頭放著一空安定藥瓶。青年立刻背起倩兒往醫院跑。

倩兒終於被救過來了。倩兒第一次睜開眼,青年的淚水便滴在了倩兒的臉上。倩兒也流出了淚。

“倩兒,我們得好好活,我們要活下去,我們不能被苦難打敗。倩兒,你聽見了沒有?”

倩兒用力地點點頭。

“倩兒是怎麼死的?”

你含著淚水問我。

“她和她媽媽一樣割腕死的。”

我也流出了淚水。

“她死時多大?”

“二十歲。”

“她為什麼要死?”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為她沒法承受精神的苦難,也可能是因為孤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