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舉報大三元1(2)(1 / 1)

收到你的來信我才知道你已離開煤礦開發總公司到了冶城。說實話,我們這裏的情形比你那兒好不了多少,到處是聲援“開發”的呼聲。在這樣的氛圍裏,你是無法用科學來阻擋人們的狂熱。我隻是說了幾句實話,舉了幾個國外的經驗,就被扣上了右傾的帽子,並給我取了個外號,叫什麼“洋拐棍”。哈!這些我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還讓我活著,隻要活著,我就能為黨、為人民做點有意義的事。

凱山兄,你來信問我的家庭情況。說來淒涼,自從我被打成右派以後,那個女人就領著兒子走了。唉!不說了!還是說點高興的吧!看到你邀我南下的信,我真的好高興啊!你知道那兒是我放飛青春的地方,我有很多的夢留在那裏了。我決定南下,重新尋找一片屬於我的天空。謝謝你,凱山兄,咱們冶城再聊。

此致革命的敬禮!

子明1968年2月11日2載著胡子明的火車進站了。四周早已是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唐凱山看了看表,然後對旁邊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便獨自朝左走去。他知道胡子明坐在7號車廂。剛擠到車門口,就看見體格單薄、戴副眼鏡的胡子明走下車來。

“子明!子明!”唐凱山乍見好友,一陣狂喜。

胡子明聽到叫聲,馬上向唐凱山揮手。

“子明!”

“凱山!”

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子明,終於把你盼來了啊!”

“是啊!一晃十年了,你老了!”

“你也一樣啊!走!這裏不是咱們說話的地方,到大三元去,那裏比較清靜。”

“就是新街口那個大三元酒家?”

“是啊!你還記得啊?走,咱們喝二兩去!”

“咱們不醉不休!”

說著話,二人正要邁步,劉月亭、高明文、王小虎、蘇玉走了過來,把他們圍在了當中。

“你叫胡子明?”劉月亭手上拿著一張《通知》,表情嚴肅地問。

胡子明點點頭。

“胡子明,我剛剛接到煤總的書麵通知,說你是南下的唯一的右派分子,對你要實行特別管製,請你跟我們走吧!”

胡子明說:“我犯了什麼法?我也是來為開發作貢獻的啊!”

“胡子明!你老實一點!領袖時刻教導我們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誰知道你是何居心,來冶城又想幹什麼壞事?”高明文振振有詞道。

“胡鬧!”唐凱山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厲聲問:“你們是礦校學生嗎?”

“是!怎麼樣?”蘇玉從高明文背後伸出腦袋說。

“不怎麼樣!我認為隻要他願意為‘開發’出力,不管什麼人,咱們都應該團結,你說呢?”

高明文湊到劉月亭的耳邊,悄悄地說:“劉主席,我看這人也有問題,八成也是個右傾,沒準來跟胡子明接頭的哩!你看要不要把他一起帶走?”

劉月亭沒有說話。

王小虎大聲說:“老實點!還是跟我們走吧!”

唐凱山義正詞嚴道:“同學們啊,你們懂什麼!他是我國少之又少的地質專家,是我請來找煤的。你們想,要挖煤,光靠熱情管用嗎?你們還是先回去,胡子明的事我負責。”

“你負責?你是什麼東西?”高明文瞪了唐凱山一眼。

“小同學,你別橫!我叫唐凱山,你就說人讓我帶走了,有問題我負責。”

“請問你是幹什麼的?”劉月亭問。

唐凱山剛要回答,蘇玉又探出頭來問:“你是唐工程師?”

“是啊!你是?”

“我是蘇定遠的女兒啊!”

“哎呀!你是蘇玉!我常聽你爸說你是個乖孩子,今天一見,不太像嘛,好厲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