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鬥誌昂揚(4)(1 / 1)

高明文把臉一沉:“小虎,你說的什麼話?在大是大非麵前,什麼同學、朋友?我看你的階級立場真的有問題,得好好檢討一下。”

“我檢討什麼?!”王小虎大聲說,他顯然有點生氣了。

劉月亭忙擺擺手,笑道:“哎哎,大家同學一場,何必!這樣吧,我換個話題,我們一起為我排發現煤矸石幹杯!”

“這還差不多。”高明文終於舉起了杯。當他的杯子快碰到胡子明的時候,停住了。“我有話對你說!你知道為什麼把你放到一排嗎?你可不是什麼高幹子弟!我是讓你接受高幹子弟的監督改造,懂不懂?”

“懂,

懂的,我一定好好向高幹子弟學習,向高秘書學習,接受改造,接受改造。”

說話的時候,胡子明的目光恰好落在那碗蘿卜頭上,發現有隻死蒼蠅躺在一塊卷曲的蘿卜裏,似睡得很香,心裏早湧出陣陣嘔吐的感覺。高明文喝了,他才喝,結果讓酒嗆得直咳。

王娟說:“胡技術員,吃點菜。說實在的,40多歲的人了,沒家沒口的也怪可憐的。”

王小虎不無同感地說:“開始把胡技術員放到我們排,我心裏也可不是滋味了,後來才發現這人真能幹,單薄的身子,又戴副眼鏡,在井下從來都站在最前麵,哪兒有危險,哪兒有他,我真佩服他!”

“劉排長,出來,我與你有話說。”高明文忽地站起身往外走,聲音不高,卻透著寒氣。

“又幹什麼!”窩棚外,劉月亭笑著問。

高明文繃著臉說:“劉排長,我發現你們的階級立場真有問題,你們怎麼對個右派這麼有感情呢?這樣下去我真怕你和小虎犯錯誤!”

劉月亭仍然笑著問:“是嗎?”

“月亭,別跟我嬉皮笑臉。我問你,最近你們排有什麼不正常的嗎?”

“什麼意思?”劉月亭問,止住笑。

“比如散布江南無煤論什麼的。”

劉月亭冷笑著問:“你說有嗎?”說完,掉頭就走。

3這一晚,高明文喝了不少悶酒,歪歪倒倒回到連部就睡了。不知什麼時候,他飄飄忽忽走進一間老宅,看見一張床,牆上掛著一把小提琴,還有一幅楊子榮打虎上山的名畫。高明文往床上一坐,正想不通身在何處,卻見亭亭玉立的蘇玉站在門口。

蘇玉側著臉深情地看著他,那臉上的酒窩不飲自醉。高明文問:“我這是在哪兒啊?”

蘇玉笑答:“你坐著我的床。”

高明文說:“你讓我坐嗎?”

蘇玉沒說話,徑自過來坐在他的旁邊。高明文一伸手,蘇玉柔軟的身軀就在他的懷裏了。

室外有了雷聲,繼而一陣緊促的敲門聲。完了,媽回來了?!高明文被驚醒了,覺得下身大腿根處冰涼一片,一摸,沾了一手,他趕緊脫下短褲,換上一條幹淨的。這時敲門聲越發得緊,高明文顧不得多想,光著腳丫奔去開門。門外站著連部通信員張海,他說連首長叫他。

來到連部,除了武連長和趙指導員,還有三個排長在等他。劉月亭坐在武連長對麵正衝自己壞壞地笑。

“滴答--滴滴答--”嘹亮的軍號突然衝破雷聲傳了進來,屋裏的人精神為之一振。趙指導員把手一揮:

“同誌們,按照武連長的要求,馬上行動!”

“是!”三個排長異口同聲。

按照要求,武連長集合全連戰士搞一次緊急拉練,一是提高連隊的戰備意識;二是把他們調出來,好讓趙指導員他們突擊檢查各排的窩棚。

由於工棚裏大多是連鋪,查的速度很快。在三排,發現了一套《紅樓夢》;二排大多是單身漢,禁書沒發現,倒是抓到一對偷情的。當時,幾個領導正在一個窩棚裏翻箱倒櫃地找禁品、禁書、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證據,忽然聽見隔壁有異聲。高明文站的地方離隔牆最近,那隔牆隻是用稻草裹著竹子編排起來的,一點兒不隔音。高明文用手輕輕一撥,就看見四條腿疊在一起上下抖動著,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正疑惑著,猛然想到剛才夢中和蘇玉的情景,才知出了大事。等他回頭,趙指導員的聲音已經在隔壁響了起來:“啥個屌人,快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