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自己叫無傾,那日恰好經過,將蘇瑾嫣救了回來。蘇瑾嫣不願讓他知曉自己的狐狸身份。她在雲頭摔下,傷了腿骨,一時片刻也走不得,於是便留了下來。
無傾有些神秘,並不常在別院。在的時候,多數靜靜遠眺窗外梧桐,看樹葉搖動,神色寂然,眸中一片平靜,不知在想什麼。蘇瑾嫣本來不是隻聒噪的狐狸,寂靜的日子過得太多,也開始有些無聊,便開始和他攀談:“無傾,你是哪國人士?”
“我長年漂泊,沒有定所。姑娘,我似乎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蘇瑾嫣聽了他這句話,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你問過了,我叫蘇瑾嫣。”
“原來是瑾嫣姑娘。”他微微笑開,冰凍的臉上添了一些暖意,“我記得我在朝歌,遇到過一個叫蘇瑾顏的女子。”
難道他看不出來蘇瑾顏和蘇瑾嫣是同一個人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叫蘇瑾顏!她心中暗暗想著,卻偷偷竊笑。他終究還是記得自己。
蘇瑾嫣將頭上的金步搖摸下來,遞到他麵前:“這個,還記得麼?”
無傾這才微微一愣:“原來你便是蘇瑾顏。”
她不滿地嘟唇:“什麼蘇瑾顏,我叫蘇瑾嫣!是你聽錯!”
如此居然多了幾分稚氣。無傾頷首:“好,蘇瑾嫣。”說著將視線移到她手中,“你還留著它。”
“當然了。”她驕傲地一笑,想了想道,“這東西看著金貴的,所以我才留到現在。”神色卻有些不自然。無傾瞧著她微粉的臉,淡淡一笑,沒有接話。
蘇瑾嫣小心翼翼將金步搖插回頭上:“無傾無傾,你那時為何會來錦繡樓?”她記得他給了金步搖之後,就直接往外走,神情淡然如同隻是個過客。無傾想了想道:“我可以說,但你不能笑我。”
蘇瑾嫣心中暗道笑不笑等聽了再說,臉上卻裝得正直,重重點點頭。
夜風緩緩地吹拂,滿室盈香。無傾撫平衣上的皺褶,緩緩道:“我想知道什麼是愛恨。”
無傾住的地方,有一個女子,因丈夫離去而日日夜夜守在那裏等候。原本她願等是她的事,偏生最近那處地方官府要收回去重建。附近的百姓都搬了,剩下她一個在那裏,執著地等候。官府有官府的秩序,官差又不能隨意拆去她的房屋。
無傾每日看著,有些疑惑,那女子麵容枯槁,眸中卻充滿神采。無傾不懂,是什麼樣的感情,能讓她如此執著。她道:“人總是需要有一些執念的。”
他不解道:“為何偏偏是這一個?”
她微微搖頭,目光悠遠:“倘若你愛一個人,他便是你所有的執念。”
他依舊不懂。凡人多自私自利,她要等的人說不定早已娶妻生子,到頭來她的青春一去不回,誰能還她一個公平的答案。她聽了他的話,隻輕輕搖頭:“公子,嚐試去愛一個人吧。在愛情這一場決鬥裏,從來沒有公平。”
她最終還是沒有等到那個人,在一個晨光熹微的清晨裏,靜靜地斷了氣。
他埋葬了她,卻想起他說過的話。他決定去試著愛一個人,他聽說朝歌有個女子,人人見了都會傾心。他想了想,決定前往朝歌。他想品嚐一下,動心是什麼感覺,結果卻遇到了蘇瑾嫣。
蘇瑾嫣聽了這些,卻不想笑,突然想起了陪伴她千年的姐姐,一樣的傻,一樣的癡情。一個愛字,將一個不相關的人變成自己命中所有的執念,代價太大。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蘇瑾嫣卻突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沒有對我傾心?”
無傾輕輕咳一聲,點點頭。
對於一隻貓來說,最大的恥辱是抓不到老鼠;同樣對於一隻狐妖,最大的恥辱是迷不倒男人。蘇瑾嫣的兄弟姐妹個個出眾,不論雌雄都能將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她身為當中的佼佼者,居然敗給了一個男子。
無傾的點頭,讓她常年平靜無瀾的心掀起了浪,好勝的念頭蠢蠢欲動。當他說準備另尋女子時,她磨著牙道:“不用了,我會讓你愛上我!”
明明是情話,卻一字一句,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