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請你們把槍放下。”絡腮胡子懇求道。
“放你屁,趕快給老子治病,快。”雙方一定要有一方妥協,我選擇堅持並不是因為我有槍,而是在我揪絡腮胡子衣領的時發現他腰間居然有把手槍,這讓我感到萬分驚訝,沒想到遇到一個軍醫,所以,我堅持。
“胖子,你看看我,看看我,一會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你會沒事的,你那一幫子學生還在等你回去呢,你要是不回去,他們肯定不睡覺,不吃飯。”
“家裏還有人等你呢,首長還打算給你嘉獎,帶大紅花,為你敲鑼打鼓,幫你娶媳婦,給你倒酒,你不是最喜歡喝首長給你倒的酒嗎,回去就有了。”
“等做完手術我帶你回家,再也不打仗了,再也不打仗了,給你帶北京小吃,帶山東燒餅,還有你最愛吃的狗肉。”
“一塊去西山打獵,打野豬野兔。”
胖子嘴巴微微動了一下,我把耳朵伏過去。
“回……家……”他氣若遊絲地說。我害怕了,害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回不了家。
“好,回家,你不要說話,你是最棒的,你是所有人之間最棒的,最堅強的,多少槍林彈雨都過來了,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手術,無論如何也要挺過來啊!”
這何止是小手術,傷口嚴重感染,導致胸腔出水,把胸腔裏麵的空氣和水排出,把感染的傷口切開,割掉爛肉,而且麻醉劑用量不能太多,否則心髒會承受不了。失血過多導致他處於昏迷狀態,換作其他人,早就倒了。
女助理的手一直在抖,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堅強的軍人,她甚至感覺在給一位死神做手術,一不小心死神會把她一起帶走。胖子終於熬過了近三個小時的手術,現在正在安靜的沉睡。助理從醫療櫃裏取出各種藥物和紗布,我這時才發現女助理金色的頭發卷曲著,藍藍的眼睛十分動人,手指纖細靈巧。
“謝謝你,德國的女性都是偉大的。”她很驚訝,沒想到我會出此言。
“病人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她很關切地說。
“等他輸完這瓶,我們就走,不給你們添麻煩。”
“不行的,移動會導致傷口再次感染,那樣誰都救不了他了。”我把她拉到一邊。
“你告訴我,剛才那個絡腮胡子是不是軍醫?”她猶豫了一下。
“是,你們來之前,德軍剛走,我還以為你們是德軍呢。”
“他們去往哪個方向走了?”
“往北。”我確定她沒騙我。
“小姐,請你照顧我兄弟,可以嗎?”
“這……”
“我知道你很為難,但你救他就是為了讓他活著,求你了。”她的確很為難,收留敵軍傷員是不容許的事情。
“你不是德國人吧?”給胖子掖被子的手停止了。
“我是猶太人。”她的舉動讓我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她叫蘇娜,自己的家人全部死於德軍的納粹活動,當時她在美國學習,所以幸免於難,回國後為了掩人耳目,改名路斯維娜,國籍也改成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