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這麼近你搞偷襲?”我問。
“我相信對方沒發現我們,今晚我們集中所有兵力過去幹他一筆,就夠他們受的。”
“你傻啊,你還沒出去呢,就被人家的哨兵給幹掉了。”
“你認為在這樣大霧的天設哨兵管用嗎?”左輪問。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胖子接著說。
“說你們傻,你們還不承認,等明天霧消了,對方壓來,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跑?”
計劃就在左輪這一句話後定下來。
大霧一直持續,夜色被它籠罩,靈魂被它侵蝕。我們本想讓蘇娜留下,後來她說一群老爺們兒丟下女人是不紳士的,又怕打散,幹脆齊上陣。
“胖子,你帶領十人從右側包抄;三隊長,你帶領十人從左側包抄;我帶領一個班繞到敵後;左輪,你帶領十人正麵衝鋒。”
和德軍的距離越來越近,旁邊士兵氣喘如牛,敵人的聲音從地下傳來,對方都躲進散兵坑裏了。
“奶奶的,一群屬王八的。”
“你罵什麼都不管用,隻有等。”卡爾說。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樹枝照射下來,德軍從散兵坑裏出來聚集在中間,圍坐一團享受著美味,槍放置一旁,絲毫沒有感到危險的來臨。我們在經過一整夜的潛伏,神經變得緊張,看見德軍就像看見獵物一樣血脈上湧。戰鬥是從一名德軍走向潛伏地點開始的,子彈穿透對方腦袋時,他的表情依然保持臨死前的悠閑散漫,我們接著就是瘋狂的掃射。德軍被我們打得四處亂竄,但找不到任何可以做掩體的東西,躲在散兵坑裏的德軍同樣沒有躲過迫擊炮、手榴彈的迫害。看著幾十條鮮活的生命和被鮮血染紅的焦土、灌木,感覺有東西遮住了我的眼睛,視線變得模糊,我本能地扣動扳機,那一刻感覺自己不屬於自己,隻有子彈射出去的瞬間才證明自己還活著。轉眼間敵人完全喪失戰鬥力,我們的兄弟從身邊經過衝出戰壕,輪著刺刀開始清理戰場,沒死的補一槍。我趴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舉動,這是一群一打仗就喪失理智的家夥,玩起命來同樣慘無人道。我們像屠夫一樣,殺人是那麼輕而易舉並且熟練有餘,絲毫沒有任何愧疚可言。我越發感到我們和德軍沒什麼區別,一樣的生命和命運,享受著同一個地球和太陽。模糊雙眼的原來是淚水,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流淚,也許看到德軍命運的同時也看到了我們的歸宿吧。我們的國家和人民是否也和德軍一樣在承受著悲哀的厄運呢?世界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偏偏變成這個樣子,而我們成了殺人的機器和被殺的獵物,不同的角色在不停地轉換著。想想野長的死,布拉德的犧牲,還有猴子、二娃、斑鳩,他們的死是想讓戰爭盡快結束,可戰爭依然持續。和我一樣震驚的還有蘇娜,她討厭德軍的跋扈和囂張,討厭戰爭給她帶來的厄運,而她同樣被眼前德軍的命運所震驚。人都有同情心,但在戰爭麵前卻顯得極其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