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爭山莊這一戰下來,幽靈群鬼逃脫了三個,而趙氏雙傑也永遠地留在了天爭山莊。
死人是哪裏都去不了的。
這一戰,是幽靈群鬼近五年來遭到的最大的挫折,引路幽靈和招財幽靈伏屍地下。
院中的血跡已被積雪覆蓋,屍體也已被連夜處理,趙氏雙傑的遺體還留在莊內。
雖然有犧牲,但一場災難總算是過去了。
鐵長空的金絲鐧上還留有血跡,他眼中也布滿了血絲。從昨夜把招財幽靈擊斃在手下,他的心情就再也沒有平靜過。
老人對生命總有些特殊的看法,何況莊內還留著兩個朋友的屍體,這怎能不令人傷感?
雖然是敵人,但鐵長空還是吩咐鐵恨把那兩具屍體埋了。
鐵長空看著剩下的幾個人,除了陸如心外空空上人,平道人和孫英虹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
在這幾大高手合力夾擊之下還能逃脫,這群幽靈的實力也確實不可小覷。
鐵長空清了清喉嚨,開口道:“陸少俠,你是怎麼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我的孫兒的?”
陸如心道:“這些天四處都有嬰兒失蹤的事發生,而且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何人所為,仿佛他們是憑空消失的,於是我就想到了催命幽靈的魅眼術。後來我知道今天是令郎喜得貴子之日,以防萬一我就趕過來,不出所料他們果然來了。”
平道人道:“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搜集嬰兒幹什麼?”
鐵長空道:“莫不是為了練功?”
平道人道:“若有這麼邪門的功夫,我們怎麼沒聽說過?”
孫英虹道:“這些人做事多有出人意料之處,我們自然想不到,隻是這世間沒有絕對的秘密,終有一日他們的勾當會公諸於眾的。”
鐵長空道:“奇怪,幽靈群鬼中擅長用毒的人不少,為何這一次卻沒人用?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陸如心道:“難道他們有什麼顧慮?”
鐵長空道:“什麼顧慮?”
陸如心道:“據我猜想,昨夜離去的人一定有不少已經遭了毒手,而要殺人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用毒。而這些人都是用毒的行家,來到天爭山莊卻沒有一個人用出來,太爺把所有人遣走為的就是防止他們下毒吧?”
鐵長空道:“果然瞞不過少俠的慧眼。”
陸如心一笑又道:“他們此次來的目的既然是為了孩子,那麼這嬰孩自然也就最可能是他們顧忌的了。”
孫英虹道:“你是說,他們要保證搶去的孩子都是毫發無傷的?”
陸如心道:“不然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
空空上人道:“那也就是說他們還會再回來?”
陸如心道:“極有可能。這些人做事從不輕易放棄,況且這次慘敗,他們也絕不甘心。”
鐵長空道:“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開始提防了?”
陸如心道:“不錯,從現在開始,來莊上的每一個人都要受到懷疑,因為他們易容的功夫也不弱;而且除了搶孩子之外他們還要報仇,所以我們吃的用的東西都必須十二分的小心。”
鐵長空深深呼了一口氣道:“陸少俠的話大家都聽到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隻有等著他們先出手,而我們卻無法可想,各位還是趁早離去吧,若在此地再有什麼閃失,鐵某何以心安?”
平道人第一個道:“此言差矣,貧道既已插手管了這件事,怎麼可以半途而廢?現在就算你下逐客令我也不走了。”
空空上人笑道:“這牛鼻子又犯倔了,既然如此,貧僧也就隻有如此了。”
平道人看著他大笑道:“想不到你這禿驢也夠意思。”
孫英虹接上道:“太爺想想,我們幾人幫你挫敗了他們,他們心裏對我們幾人定然恨之入骨,若我們分散開來,豈不是讓他們多了幾分報仇的機會了?所以太爺若是為了我們好,就應該讓我們留下才是。”
鐵長空沒有說話,鐵恨一抱拳道:“在下替家父謝過各位。”
孫英虹道:“大公子不必如此,我已說的很明白,我們堅持留下也是存有私心的。”
鐵恨道:“但是放眼天下,能為朋友存這一份私心的人又有多少?”
鐵長空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多說了。方總管,你去負責守住水井,不可讓他們有機會往裏投毒;恨兒,你去保護倉庫,務必要保證食物的安全,我和幾位負責保護莊內人員的安全。”
眾人齊聲道:“是!”
風波已過去,餘波卻未平息,而且這餘波下說不定還掩藏著更為洶湧的暗流。
一切準備妥當,剩下來的就隻有等待。他們既然找不到對方,也無法離開去找,所以隻有等著對方來報複。
其實,人生不也就是一場等待嗎?我們永遠在等待下一刻,下一刻後,又開始新的等待。這似乎是永無休止的。
隻是,這段時間以來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副擔子,這些日子過得並不輕鬆,不過幸好也沒有出什麼差錯。
每個人對陸如心的身世都感到好奇,雖然看到他手中的長劍時,大家的心裏都有些答案了。
鮮紅的劍鞘。
那麼,那潔白如雪的駿馬和那玉樹臨風的劍客呢?
二十年前那一樁謎案,結局又是如何?
隻是雖然好奇,卻沒有人問出來,陸如心也隻字不提。
英雄不問出處,相逢何必相識?
交朋友隻交一顆心,其餘的又何必在意許多?
時間很平靜的過了三天,這三天內一切如常,並沒有任何異樣,大家緊繃的心弦已開始放鬆。
除了一個人,除了陸如心。
這個人不但身世是個謎,他身上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也讓人難以捉摸。不過他也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令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他的真誠。
因為他臉上總保持著陽光般的自信的笑容。
若你任何時候都能從一個人臉上看到這種東西,那麼就算你不喜歡這個人,至少你都不會討厭他。
第四天的黎明已經到來。
一個仆人拿著水桶去提水,可是隻走了幾步他就倒下,全身不斷地抽搐,口吐白沫,不一會兒就不動了。
他的整隻右臂已變得烏黑,腫脹。
天下間竟然還有這麼歹毒的毒藥,每個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他們果然來了。
每個人鬆懈的神經又重新繃緊,空氣的溫度仿佛又變低了。
陸如心看了一眼屍體,道:“十步斷魂。”
鐵長空道:“你知道這種毒?”
陸如心道:“天下間知道這種毒的人也不過寥寥三五人而已。”
鐵長空道:“要怎麼解?”
陸如心道:“沒有辦法解,隻能防。”
鐵長空問道:“有沒有生人來過?”
方斷情道:“沒有,我一直都密切關注著這裏的一切,這裏的人每個時辰換一班,延續時間從不超過一盞茶時間。”
鐵長空道:“其他人繼續巡邏,不要放鬆警惕,方總管檢查一下水裏有沒有問題。”
看到方斷情走向水房,陸如心叫住他道:“不能再用那裏的東西,他們既然有辦法在一隻桶上下毒,其他東西上也可能有毒。我們若是繼續使用那些東西,說不定反倒幫了他們的忙,自己給水井下了毒。”
方斷情一聽,臉上立刻變得一陣紅一陣白。
平道人道:“陸老弟,我算是服你了,要不是你說,我可沒想到這一點。”
陸如心道:“過獎了,現在敵暗我明,一切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要小心,免得給他們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