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是她的小名,她並不是排行第九。她隻有一個哥哥,旅居加拿大,已經將父親和母親接出去了,她這次回來,是因為新年的緣故。
南城的習俗,如果家中有老人過世,那麼這一年過年必須有人在老家守新年。夜久的爺爺年初過世,父母和哥哥嫂子都在國外,所以隻得差她回來。
她看了半晌,留言條舊成這樣,可見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電話裏從來沒聽母親提起--可能是忘了,母親的記性一向都讓她頭痛。夜久想起母親,嘴角微微上翹,勾出一個淺的笑容,又想:倒不像是電話號碼,電話號碼沒有這麼長的,難道是QQ號?奇怪,怎麼不留電話號碼呢?雖然電腦已經很普及,但是對於老一輩人來說,還是電話更能引起重視。
夜久的背包裏倒有筆記本電腦,但是家裏久無人住,自然沒有開通寬帶,電話也停用很久了,沒辦法上網。
--都等明天再說吧,她對自己說,順手將留言條對折放進口袋裏。
美美睡了一覺,起床的時候是下午兩點,隨便弄了點吃的,夜久換套衣服出門。
快過年了,買年貨的人很多,街麵不算繁華,但是來往的人還是不少,其中老人和小孩最多。也有穿著時髦的年輕人,神態中滿是好奇,一看就知道是從外麵回來的,還沒有來得及融進家鄉的味道。臨街的路麵上擠滿了賣小玩意的商販,也有烤羊肉串的,煙熏火燎,香氣熱辣辣地直往鼻子裏躥。
夜久去電信局開通電話,又去超市買生活用品,超市的燈光太過明亮了,櫃台明晃晃的直刺眼睛。她挑了泡麵、餅幹和青菜丟進推車,超市裏正在放音樂,歌聲婉轉低回,是樸樹的《那些花兒》“……她們都老了吧,她們還在開嗎,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歌很好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陰惻惻的味道,整個南城都讓她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天冷的緣故,夜久跺跺腳。
“阿九!”
夜久以為是自己幻聽,因為並沒有什麼人知道她回來,可是那聲音無比真切,而且無比熟悉。一愣神的工夫,喊她的人已經追了上來,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紅色大衣,深棕色小羊皮靴,長發紮成馬尾,人長得很漂亮,眼睛尤其大,笑容很熱情:“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